“你凭什么教训我!那老东西不过是个凡人,你还让我向他道歉?他也配?”
男修士怒喝道:“再说你又算什么东西!邹星煌,你不过是泥腿子出身,一家子卑贱工匠,仗着比我早入门几年,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我堂堂穆家嫡系传人——”
“人家茶楼老板,见到客人来了,上前问一句要喝点什么,就被你打伤。”
女修士低头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我何曾教训师弟,我知道师弟只是一时激动,想来也是无心之失。”
“不必再说了!”
男修士咬牙切齿地道:“看到你这假仁假义的模样,我就觉得恶心!”
“那要不你把眼睛挖了吧?”
男修士和女修士同时回头。
苏陆慢悠悠地走过来,“看我干嘛,我这不是看你很困扰,就好心给你提个意见?”
那男修士身形纤瘦,乃是容貌妍丽的少年模样,一身裘衣华服,正是当日在玉樊楼遇到的穆蕲。
穹冥仙尊的四徒弟。
他眯起眼睛盯着她,“是你啊,哼。”
苏陆感觉到一丝杀意闪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穆蕲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御剑腾空,化作一道流光飞远,很快隐没在落雪的黯淡天幕里。
苏陆有些震惊。
她甚至都没看清他的法宝是什么样子!
只看到一把剑的轮廓,以及仿佛是红的,具体形状花纹却是模糊不清,而且他的灵压几乎微不可查,稍远一些就气息全无——这家伙倒是真有两把刷子。
仅仅这么一手,已经让她确定,若是两人战斗的话,自己没有把握一定能赢。
另外那个人一直坐在长椅上,此时抬手在空中点了点。
宛如时光倒流一般,满地破碎的木屑迅速聚拢,重新拼凑出一张完整的木桌,稳稳当当立在地上。
旁边的几条长椅也被原模原样修复了。
邹星煌这才站起身来,优雅地伸出手,向对面的座位示意,然后风度翩翩地道:“苏仙君,请。”
她穿了一袭缕银挑线的织锦白裙,披着白狐裘衣,在雪中越发显得清丽出尘。
“我那师弟……自小脾气娇纵,倒是让你见笑了。”
“前辈说哪里话。”
苏陆安然落座,“我看他就是贱骨头。”
邹星煌眨了眨眼。
苏陆本以为她要说些场面话糊弄过去,谁知她竟笑起来,“说得好。”
苏陆:“?”
“我也忍他很久了。”
邹星煌淡淡地道:“不过日子久了,我也不再将他当回事,若非这回他伤了无辜的人,我半个字也不想与他多说。”
苏陆不由有点惊讶,想起崔槬说这人城府很深,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她是之前在装,还是此刻在装。
“怎么回事?”
“杨家村在洈水城的城南,正是咱们这一组的范围,穆蕲那一组则在城北……恰好先前我回了武神山,师尊考校我们几人,说他没有半点长进。”
苏陆哂笑:“是不是还夸你长进了?”
邹星煌无奈地颔首,“师尊在修炼一道,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所以当你们回来,他就来找你麻烦了?”
“嗯,其实这也不是第一回 ,穆蕲一贯如此,小师弟进境之前,被他骂得更多。”
“…………为什么?你师父也经常夸纪衡之吗?穆蕲嫉妒他?”
“不是这个缘故,师尊其实很少夸谁。”
邹星煌淡淡地道:“穆蕲打不过我和师姐,其余的几位师妹师弟都与我们大境界相同,纵然比他弱些,也不是他能随意‘教训’的。”
元婴打元婴,就算是九重打一重,那也不会是单方面殴打,而且他们还都是同出一门的剑修。
苏陆愕然道,“所以就拿金丹境的纪衡之出气?”
“小师弟脾气好,穆蕲说什么都听着,他也没理由出手,就罢了。”
苏陆正想吐槽几句,又想起玄仙宗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人,而大派挑徒弟主要看的是天赋,这种事在所难免。
干脆问起自己这一组的任务内容。
“那个很简单,几乎已经做完了,还差最后一点子,待会再说。”
邹星煌笑道:“夜里你给我发消息时,我约你来这里见面,是想与仙君说一件事,或者说代为传话。”
她说到这里也露出一点疑惑和好奇的神色,似乎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