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萧天炀咬牙道,“那家伙原是个丹修,没什么本事,空有境界,若是能给我些时间,未必杀不了他,我估计他心里也清楚,他和我过了两招就一副想逃跑的样子,我也不曾怀疑,感觉到灵力波动,还以为他怕了要用虚位异术。”
苏陆懂了,“结果他佯装逃跑,其实只是掏出封仙印对付你,他激活神器时产生的灵力流动,让你误认为他要传送。”
萧天炀有些不爽地点点头,“我追上去就发觉事情有异,却已经晚了。”
“在此之前呢?”
崔槬思忖道:“师兄可曾问到什么有用的?”
“……此事说起来有些麻烦,起先是有一个线人告诉我,有两个鹭山府弟子在外购置了私宅准备炼胎,这两人的修为都不高。”
那些身份地位较高的鹭山府修士,要么深居简出,要么身边常常围着许多同门,平素里并不好接近。
偏偏这两人的师父,就是鹭山府掌教的弟子之一,也是一位长老。
“鹭山府并无门规要求弟子不得炼胎,然而这张长老极厌恶小孩,他不许座下弟子炼胎,认为修士一旦为人父母,就难以专心修炼。”
因此两个徒弟不敢将法阵带进苍鹭山,只得借着清理魔物、打造本命法宝的理由,越发频繁的往外跑。
“我来徐州就是想找他们谈谈。”
萧天炀这么说着,显然他所谓的谈谈有很多种手段,全看对方是否配合。
他看向崔槬,“后来你提起王长老那事,我又给了他们一大笔灵石,他们告诉我,他们的掌教曾经在整个徐州寻找天赐之体。”
萧天炀深吸一口气,“他们说,他们的大师兄曾经因此被师父派出去,杀了凡人全家,只为得到那家的幼子。”
苏陆皱眉,“是你的哪个弟弟吗?”
“他们也不知道是哪家,但必然不是我家,因为我堂弟们都死了。”
萧天炀冷笑道,“他们说,大师兄早早死于妖族之手,实则就是被掌教灭口了——因为哪怕是他的徒孙,他也要杜绝隐患。”
“这事是他们师父说的?”
“不错,他们俩的资质不算好,常常被师父责骂,其中一人告诉我,她小时候,那张长老一边骂她,一边惋惜,若是大徒弟尚在该有多好,又怪掌教当年挑了自己最好的徒弟。”
“张长老死了大徒弟,被掌教赏赐了不少宝物,却也经常会后悔,他一时嘴快,只以为面前的小孩听了也不当回事,谁知道此人记性极好,过了几十年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我懂了。”
苏陆听明白了,“一百多年前,鹭山府掌教挑了一批门中弟子,为他当刽子手,去四处杀人放火搜寻天赐之体,过了一段时间又将这些杀手都灭口。”
她停了停,“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此事,却并没有将所有知情者都杀掉,譬如这位张长老?”
“张长老只知道大概,却不知那些天赐之体究竟出自哪里。”
“不对啊。”
苏陆皱眉,“全家被灭口的惨案,伪装成走水也好,别的也好,除非这家人住在极偏僻的地方,否则必然会惊动全村全镇全城,还会被热议至少数月,但凡张长老想知道,去打听打听应该也不难?”
萧天炀眼神森冷,“那些年徐州境内流窜着不少吃人的妖族,少有修士出手剿灭,你猜是为什么。”
苏陆闭了闭眼,“……便宜他们将灭门惨案推锅给妖族,我懂了,所以掌教需要天赐之体做什么,收来当徒弟?他具体想要哪种体质?还是都行?”
“他收了几个徒弟,然而他们纷纷在修行期间夭折,张长老并不知道他师父做了什么,但是他推测了一下。”
萧天炀吐出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可能是拿去炼丹了。”
他看着师弟和师妹一起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苏陆率先开口,“如果他是先收徒再杀人,有收徒的幌子在前,也没必要杀人全家吧?能给掌教当徒弟,多少人巴不得,难道还会拒绝?日后死了,只说走火入魔,或者被魔修杀了,因此而死的修士可太多了。”
这种理由一般也没人会怀疑,怀疑又如何,普通人还能找鹭山府掌教的麻烦?
“或许他想要一劳永逸?”
“但他不想暴露,动辄杀人全家,这很容易引起关注吧。”
“是么?”
萧天炀不太同意,“若非我还活着,又有谁会去追查当年的事。”
“还有一点。”
崔槬忽然道,“有很多当父母的,不愿让孩子去当修士,无论是不是给掌教当徒弟,当然,也有许多人是自己不愿意的。”
萧天炀点点头,“咱们青州每隔五年搜寻一次,寻得的身具灵根的人,比愿意当修士去了阆山的人多,还多了不少呢。”
苏陆也觉得有道理,“可是,天赐之体既然有好几位,难道每一位的家人都不愿意孩子去当修士?”
还不等他们接话,她自己倒是想到另一点,“不过有些天赐之体并不好隐瞒,家人说不定知道……”
“罢了,反正对那种人而言,杀人全家也不算什么。”
她叹了口气,“大师兄仍未想到,你家究竟是谁会有这种体质吗?”
萧天炀苦笑,“我估计不是姓萧的,多半是花匠厨子丫鬟小厮中的某一个,他们有些是家生子,世世代代皆为萧家干活,纵然已经得回了身契,也仍然留着的。”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还有一个人,虽然不是萧家人,但是可能——”
苏陆疑惑地看着他,“嗯?可能是天赐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