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苏业呼吸困难,脑中一片混乱,本能扭动身体,两腿乱踢,两手全力去掰劳文斯的手。
但是,劳伦斯的手如同铁钳一样死死锁住他的颈部,他甚至无法在劳文斯的青铜皮肤上留下一丝抓痕。
苏业的双目向外缓缓凸出,面色越发紫青,挣扎越来越轻。
世界慢慢黑暗,恐惧弥漫,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死亡已经降临。
“我不想死啊!”苏业在内心怒吼,但是,回应他的是更幽深的黑暗,有悠远的寂静。
苏业慢慢闭上双眼……
“劳文斯老爷,别再弄死他了……”一旁的科罗心惊胆战道。
“嗯。”
劳文斯一松手,苏业从半空掉落。
砰……
苏业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声,大口呼吸,发出破风箱般的急速呼吸声。
“像是驴叫。”劳文斯说完,笑了笑,转身向外走。
他脸上的蜈蚣仿佛在慢慢爬动。
那四个壮汉急忙向两侧退去,让出一条路。
“天亮前,我会再来。”劳文斯大步向外走。
科罗弯下腰,眯着眼,憨厚地笑道:“放弃房子吧,不然,明天的贫民区会多出一具被野狗吃干净的残尸。”说完笑着离开。
苏业双臂支着地面,无力地坐着,死死咬着牙,十指几乎全部扎进泥土里。
过了许久,门口传来邻居的声音。
苏业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的悲愤,起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
看着邻居那一张张带着同情的面容,苏业知道很多人想帮自己但无能为力,强挤出微笑道:“我心里很乱,想静下来好好思考。大家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你们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苏业点了一下头,也不管那些邻居的反应,关上门。
邻居们盯着苏业家的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
“可惜了一个好孩子……”众人说着,慢慢散去。
苏业背靠着大门,脑海中浮现无数记忆画面,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
过了十几分钟,他眉头一皱,意识到自己思绪陷入混乱,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本能地轻点两下,然后挺胸抬头,深呼吸,同时在心中询问自己。
“此时此刻,我最应该做什么?”
问清这个著名的拉金问题,苏业立刻压下纷杂的思绪,开始在心中详细思考,而不是模糊感觉。
“我们一家与劳文斯没有任何仇恨,甚至连那张借据也是他知道我父母去世后,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借钱给父母的人,曾派人向我道歉。所以,他的目标,是我们家的房子。房子背后,涉及雅典居民的身份。”
“那么,他为什么要从我手中抢夺?”
“不考虑他的因素,只考虑我的话,那么……因为我们一家是外邦人,不是希腊公民。因为我力量弱小,而我父母的人脉一般。与我父母交好的那些人,势力都不如他。这个劳文斯不只是普通的佣兵团团长,有传言说他其实暗中经营盗团,而他的背后,有贵族支持。”
“不全对……”
“老科罗那天也跟着父母外出,为什么没死?”
“他为什么会背叛我家出卖我?父母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
“菲戈大叔说,劳文斯原本不会在雅典城里做出格的事,但这次有些不对,他求情也没用。他的之前没听明白,今天回想却意识到,他暗示我劳文斯有别的目的,为了那个目的甚至会杀了我。”
“那个把债务转给劳文斯的人,前天派人道歉,送了我一些食物,有一段话很怪异,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咋一听是因为转让债务,但仔细一想,更像是发现更严重的后果才道歉。”
“而且,劳文斯第一次来的时候,表面上是找值钱的东西,但明显在翻箱倒柜寻找其他东西,今天来又翻找了一次。”
“父母的死,难道跟什么东西有关?”
苏业做出了判断。
“他哪怕收了房子,也会害我。我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逃亡,要么找到对抗劳文斯的力量!”
苏业很快做出了判断。
“劳文斯一定会派人紧盯着我,不会允许我离开雅典城。那么,我现在应该寻找对抗劳文斯的力量,先保命!如果无法保命,再考虑如何躲过劳文斯的监视,逃出雅典。”
想到这里,苏业慢慢向屋里走。
苏业家是典型的古希腊民居式样,由泥砖和碎石筑成,再刷成灰白色。除了贵族,古希腊人对住所并不讲究,墙壁上到处可见不规则的坑洞破损,露出灰泥或杂色的石头。
大门正对着一座小小的庭院,庭院中间有个黑白相间的大理石空基座,用以安放雕像。
庭院的右侧是墙壁,墙壁外是窄巷。庭院左侧是仓库、前厅和卧室。
正前方是伊奥尼亚风格的廊柱,惨白色的圆柱做工粗糙,岩石裸露。廊柱内是起居室、厨房和浴室。
这是雅典城中典型的民居。
只是,所有的东西东倒西歪,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