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将视线放到了空桑席玉的身上,表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她们上过战场,见过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人,自然不会被空桑席玉这幅模样吓到。
可是……
新皇心心念念的“天妻”居然有一位这么丑的夫君,这位天妻的口味非常的独特呀!
既然天妻已经有了夫君,难不成新皇要去做人家的小?
这肯定是不行的呀,所以她们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空桑席玉杀了,最好是悄无声息杀了。
白温与空桑席玉没能回到村子里,士兵堵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可是他们亦不敢对白温做出什么无力的行为,白温是新皇认定的“天妻”,尽管两人还未想见,还未确定下白温的身份。
白温尚未觉得这有什么,可能又是操控着幻境的螣蛇的恶趣味吧。
可做坐在推车上的空桑席玉垂着眼眸,眼底一片晦暗,淡淡的腥戾在他眼中聚集,他从诞生那一天,便是汇聚杀意而成的,准确来说他算不上是人,后来有了仙人之姿,亦是因为他将杀意变成了纯粹的剑意。
在士兵们筹谋这要杀死空桑席玉的时候,空桑席玉亦在因为眼前这几个人要带走白温,而动了杀念。
他的手指只是微微一动,白温就拉住了他的手,淡淡的暖意从白温的掌心传了过来。
白温让空桑席玉不要轻举妄动,指尖在空桑席玉的掌心中微微勾勒了一下,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了,更不是为了假成亲的,她亦不是为了要去当那么古怪的“天妻”,而是要找到螣蛇,破掉幻境。
空桑席玉眼中的戾气缓缓淡去,反手握住了白温,力气大到再稍微用一点点力,白温的指骨就会被空桑席玉捏碎。
眼下这种情况,他不方便说话,所以只能够用这种方式警告白温要留在他的身边。
空桑席玉原本就是没有人的情感的,来到螣蛇幻境后,稍微多了几分凡念,也就有了零星一点感情,就是小到可以完全忽略,所以他想要白温留在他身边,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是用对白温最好不使的威胁。
士兵觉得这是天大的殊荣,白温看上去就是一个贫苦的小农妇,种田耕地还天天都吃不饱饭,如今可以飞黄腾达,只需要她娶了新皇,财富和权力她一下子就都能拥有了,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得高兴的昏过去,怎还会去要那个又丑又瞎的笑郎君?
可是,白温在她们的眼皮子低下转身,弯腰,重新退起了小推车,“大人们,你们要是没有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家了。”
士兵:“……”
她们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都想要上前敲一敲白温的小脑袋,确定白温听懂了她们方才说的话。
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居然去要一个那么丑的男子?难道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不行,你不能够走,你得跟我们走。”士兵强硬的挡在小推车前,就是不肯放白温离开。
空桑席玉微微抬起头,凭借着听周围的声响,他知道那名声音粗狂的士兵靠了过来,还一拳抵在了白温用一只兔子借来的推车上面。
他眸色渐渐变暗,眼中翻涌着煞气。
“吵什么呢?”
一人挤开人群,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看了一眼推车上的空桑席玉,立马就移开了视线,而后又看向白温,“咦,你长得有些眼熟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中尉。”士兵们见到走过来的中尉,顿时一扫方才的不耐烦,个个站得笔挺,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位是……”
还没有等那人说完话,中尉从她的手中夺过了画像,对着白温的那张脸仔细的瞧了瞧,将目光从画像上移开的时候,白温看到了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忽然感到些许不妙,可是未等她反应过来,眉目清秀的中尉单膝跪在了地上,铮铮铁骨,一身萧杀,“恭迎天妻。”
“……”
中尉这么一跪,旁边的人也也就不能够干看着了,他们纷纷效仿着中尉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对着白温跪了下去,因为在这样贫穷偏远的小镇子上,中尉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中尉抿平唇角,“请天妻随属下进入到驿馆内,属下会派人保护您……与您的夫君……”
白温看向中尉的目光凉薄了不少,如今没有跪在地上的,就只有她与空桑席玉了。
她望着黑压压的头颅,薄唇轻抿,抬起衣袖挡了挡照在空桑席玉脸上的炙热的阳光,“夫君,我们暂时跟着他们去驿站吧。”
尽管她清心寡欲,但是当看到万人朝拜的景象,她还是能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权力争个你死我活。
她与其他人争的不一样,她只想要活下来。
原本白温还能够和士兵争执一会儿,也不一定非站在驿馆不可,但是中尉这么一跪,就是彻彻底底认下了她“天妻”的身份,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留给白温。
并且她这么一说,白温是“天妻”的事情肯定会很快的流传开来,有人希望新皇嫁给“天妻”,自然也会有人不希望白温这个“天妻”的存在,若是无人庇护,肯定有数不胜数的人想要娶她性命。
空桑席玉就好似看到了周围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般,他往白温的身后藏了藏,眸光微微一变,声音轻柔了许多,“我都听妻主的。”
“……”
白温下意识的看了空桑席玉一眼,之前空桑席玉听到要与她假成亲,都极力反抗,如今没有人逼他了,他倒是立马叫上了“妻主”。
她的这位假夫君“娇滴滴”的藏在他的身后,像一直藏起利爪的小猫咪。
…………
白温和空桑席玉就这么住进了驿站内,有人给他们送来了上好的绸缎衣衫,还有各种吃食。
空桑席玉原本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因为他只不过是白温的糟糠之夫,而且还是马上就会被抛弃的那种,实在是不必对他太好。
只不过,白温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把中尉叫到她的房间中,当面指着空桑席玉说,“我有的,他必须有一份,陛下不会连这样一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吧?”
中尉面善,任谁看到她这张脸,都不会立马觉得她就是个坏人,她在军营中亦是脾气最好的那一个,遇事从来不与人发生争执,她都是想办法解决。
但是这次她还真就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了。
白温的这位糟糠之夫,面容实在是算不上中等,可是白温宝贝的要命,在没有得到陛下命令之前,她们亦不敢随便处置了空桑席玉,生怕白温会跟着殉情。
想来想去,把空桑席玉留下也可以,待到白温见识皇宫的富丽堂皇,以及位高权重的好处,恐怕不用别人多说什么,她自己都会把空桑席玉给休了。
可是,可是……
她听白温这语气,怎么颇有一种要享齐人之福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