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殷

第137章(2 / 2)

赵申屠叫她阿裳,她取下面纱,却是一个容貌秀美的女人,只一双眼睛沉静沧桑,与她的年龄绝不相符。

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两步,赵申屠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走另一条退路。

“不用想了,其余灵阵都已经被你那乖儿子身边那位天巫封锁,根本不可能出得去。”女子开口,脸上带着温柔深情的微笑,眼睛里却透着十二分的恶意。

不多时,女子脸上又现出痛苦之色,仿佛正在矛盾,竟然怔怔落下一滴泪来。

赵申屠愣了一下,肯定地说,“你不是阿裳。”

“我是啊,我一直都是……”这声音没了那份属于老妪的沙哑,是赵申屠熟悉的甜美,只是痛楚不堪,仿佛正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赵申屠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没那个心情追究眼前的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京城极大,叶无莺的十万大军围城,不过也只是围住四面城门,京城的城墙虽高,黑河水虽波涛汹涌,于他这样的高手而言,却也算不上十分危险,只是到底要冒上一些风险而已。

这样逃走,很可能会被叶无莺追击,但总比面对眼前诡异的情况好。

“你看啊,这就是你的情郎,这样冷酷无情呢。我早就劝过你,你却不听。”这个声音明显是个年老的妇人。

这位春山楼主身后的七八人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完全不为所动。

赵申屠脚步一顿,他已经感应到了,叶无莺离此已经十分近。

自己只是耽搁了这么丁点儿时间,叶无莺就来了,只说明自己刚刚退下城墙,他就毫不犹豫地闯入了京城,这样的勇气连赵申屠都生出了几分叹服之心。

他忽然就想当面问一问叶无莺,“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吗?”

只需留下叶无莺,杀死他,京城之围自解。

原本他是可以做到的,也有这样的准备,可是太史映徽不在,阿裳又变得这样古怪,一切都打破了他的计划。

赵申屠再没有选择,又一次退回了殿中。

“你还不放弃吗?”仿若老妪的刺耳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看,父子相残,多么叫人愉悦的画面,是也不是?”她大声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犹如鬼哭一般,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叶无莺到的时候,恰好听到她的声音。

曾经在天下江山外,他与这位春山楼主曾有一面之缘,却想不到声音变化这么大?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柔美的声音终于也变得尖锐起来,“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叶无莺感到头皮有些发麻,皱着眉说,“你到底是谁?”

“莺儿,我的莺儿啊……”这个阿裳居然嘤嘤哭泣起来,叶无莺听到这个称呼,恨不得翻个白眼,这称呼比“莺莺”还雷人。

这时,叶无莺看到大殿的暗处黑影之中,忽然有一个人影浮现,刀影如虹,竟是直直朝着春山楼主劈去!

“你个老妖婆,快从我妹妹的身体里滚开!”

“哥哥。”轻柔的声音响起,那刀光几乎无法控制地顿了一顿,于是,老妪的狂笑声又一次响起,“你杀啊,有本事就动手,反正这原就是你妹妹的身体,让她死了正好哈哈哈!”

叶无莺:“……”

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好猜测的了,眼前这个女子必然就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叶其裳,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题,她的体内似乎还有另一个灵魂。

他上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却立刻感到头痛欲裂。

“无莺!”司卿立刻扶住了他,面色警惕,立刻就要出手打断女子所释放的巫术。

“不用紧张,我只是将我夺走的记忆还给他,我的孩儿,不要怪罪母亲,将你远远送走本是我的意愿,这是为了你好……”她流下泪来,“你为何要来京城。”

终于,叶无莺想起了他五岁之前的那些事。

那些被埋藏的过往。

第158章

这一击并没有成功,哪怕那刀光酷烈到了极点,却仍然被叶其裳那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破了。她只是那样轻轻一点,指尖就仿佛生出一个漆黑的漩涡,直接将那柄刀绞成了碎片。

这样强大的巫力让司卿的神色都稍稍变了一下。

摔倒在地的是叶其允,他的脸色煞白,带着矛盾的痛苦看着叶其裳。显然他对这个妹妹感情极深,哪怕知道她出了问题,却仍然不忍就这么杀死她。

眼前的事态发展有点诡异,谢玉冷静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赵申屠和他身后那几个赵家高手,然后就是那位自称莺莺母亲的春山楼主和她手下那些黑衣人。黑衣人中有一位身姿窈窕,谢玉一下就认出她是王临初。

她和阿泽站在叶无莺和司卿前面,手中拿着灵力弓,脸色戒备,他们的人数最少,气势却绝不输给另外两方。

叶无莺的头痛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再看向那位春山楼主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同了。

一个五岁幼童,本来就不该有多少记忆的,恐怕对方也是这样认为……应该说,一开始叶其裳抹去叶无莺的记忆原因很简单,她怕小孩子不知世事,暴露了她和叶家老祖宗约好瞒天过海的谎言。

所以这会儿将记忆还给他,大概是期盼勾起他些许对母亲的感情?毕竟他本是在叶其裳身边待到五岁,才被送往叶家。

然而叶无莺却没有如她所愿。

小孩子四五岁的时候,依恋母亲本是寻常,那会儿叶其裳也当过几天慈母,可惜叶无莺并非一个真正的幼童,他的记忆比叶其裳想象中还要清晰。

长长舒出一口气,叶无莺终于补全了拼图的最后一块。

叶其裳是一名巫,且是资质极佳的巫,她与赵申屠相恋的时候,已经窥得了某些巫殿的秘密。当时叶无莺还在襁褓之中,他是胎穿,幸好婴儿时期不需要多少“演技”,每天吃吃睡睡即可,正因为太小,叶其裳很多事都没有避着他。

“所谓批命,原来如此。”他轻轻说,然后讥讽道:“可惜一个个自以为是聪明人,却也对此深信不疑。”

这话一出口,叶其裳的神色有一瞬的扭曲,“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