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轻咳一声, 虽然还没消气，但也没打算在这群龙族面前教训小龙。他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沓白纸, 魔力覆盖其上, 写出繁复的魔法契约, 径直甩给龙王：“签字。”

虽然不认识魔文，魔力也被魔王封印大半，但龙王剩余的魔力足够支撑他通过魔力波动感应出这契约的内容。他手忙脚乱地接过契约，停顿片刻，脸色大变。

“你要天空城的全部财富，还要我们龙族为你义务劳动一百年？”他声音都在发抖，气得尾巴直拍地面, 这次甚至敢跟魔王顶嘴了，“绝对不可能！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沃伦冷淡地看他一眼, 似乎是思考了下，右手抬起, 散发着无与伦比压迫力的暗色弓箭在他身边凝聚，自动拉弓上弦，对准了正中央的龙王。

被巨大的危机感摄住, 这一瞬间, 龙王心惊肉跳, 全身的鳞片猛然炸开——他以龙族的敏锐感知发誓, 这位魔王绝对是切切实实动了杀心的！

“那就直接杀掉你好了，”沃伦镇定自若，看向龙王的目光波澜不惊，“正好我还缺一双龙皮靴。”

“等等，大王！我签字！现在就签！”龙王双手抱头，怂得立竿见影，就差给沃伦跪下来了，“天空城的财富也都是您的！”

他惨白着脸，这下不敢再耽搁，抬起龙爪子就要往契约书上留下魔法印记。

知道这只蠢龙忘掉了自己的真名，沃伦写下魔法契约的时候，直接绕过了真名魔法，而是用灵魂魔法进行了契约绑定。

因此当龙王的爪子按在契约书上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多了一层束缚，有点像是赤身裸体的原始人忽然穿上现代衣服，总有种奇怪的别扭感。

知道自己这算是连带着整个龙族都被打包卖给魔王了，龙王憋屈又难受，趁着魔王没注意，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魔龙。

——为什么这家伙撒娇耍赖就有用，他刚才学着魔龙的样子想要跟魔王讲讲条件却要被死亡威胁啊！

正在思考回去应该写多少字检讨的小龙感受到敌意，茫然地抬起头，正好跟满眼恶意的龙王四目相对。他愣了下，然后立即拽了拽魔王的袖子，指着龙王告状：“大王，他瞪我！”

沃伦扫了眼魔法契约，确定龙王没有做任何手脚，把契约放回随身空间，弹个响指，把龙王已经很迷你的体型又缩水了三分之一。

“阿拉贝拉，把剩下的龙族全部带回王城，义务劳动安排交给种田队，课程学习和食宿交给后勤队，”他安排道，抬起右手，趴在地上的龙王不受控制地飞向他的掌心，满脸绝望地被他揪住尾巴拎着，“如果他们敢违反魔王宫的规矩，不用迟疑，直接关进魔族学习改造监狱。”

听到这个名字，小龙忍不住哆嗦了下。

在小龙看来，这监狱可比劳动改造监狱要可怕多了。进入学习改造监狱的魔族，每天除了繁重的工作之外，还必须要学习高难度的数学、魔文以及魔兽知识，而且只有通过了严苛的考试并完整默写魔族规章制度一百遍之后才能被放出来！

更重要的是，连手机都没有！

目前这座监狱只有几个魔族进去过，都是因为欺凌弱小魔族、拦路抢劫这样的严重罪责，现在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谁都不敢再犯事——当然这跟有前科的魔族再次犯错会被逐出城池的规定也有关联。

亚力克曾经负责过学习改造监狱的看守任务，因此对学习改造监狱分外熟悉，曾绘声绘色地讲给魔龙听，吓得魔龙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那段时间乖巧得连句话都不敢大声说。

而龙族们虽然不知道这座监狱是干什么的，看到魔龙那惊恐的表情，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各个抖如糠筛，这下连最后一点小心思都被掐灭，彻底不敢搞事了。

“还有你，”沃伦没好气地敲了下魔龙的脑袋，“从明天开始，去上进阶数学课！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你通不过进阶魔文和数学考试，我就把你手机的网停了！”

魔龙刚收回去的眼泪差点又流出来。他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倒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应该被惩罚，乖乖应了声好。

无奈地叹了口气，沃伦揉了揉魔龙的脑袋，语气变得温和：“如果有不会的数学题，随时都能到魔王宫找我。”

他飞回半空，依旧拽着龙王的尾巴尖儿，在阿拉贝拉和魔龙的注视下，穿过魔域边缘的屏障，回到兽界，一路往天空城的方向飞去。

龙王两眼无神地为他指路。

灵魂契约已经签订，他此时连挣扎的想法都没了，唯一的指望就是等这位魔王寿终正寝，龙族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但是到了魔王这个级别，寿命跟龙族已经没了多少差距，就算有，换个身体也能继续活，就算是重伤，除非把所有的灵魂碎片全部磨灭，否则死掉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换句话说，龙王觉得自己可能要被这位可怕的大魔王折腾一辈子了。

“别走神，”沃伦晃了晃手腕，看向龙王，语气里带了些责备的意味，“把天空城的占地面积、历史渊源、法阵分布和城池构造认真讲一遍。”

“……”

龙王的眼睛已经在转圈圈了。

天可怜见，他活的时间确实长一些，但平时除了睡觉和吃饭就是跑到兽界打劫，思考过最深奥的问题就是兽人哪个种族的幼崽比较适合抢回来当仆役，哪里经历过这样严肃的问答。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见着魔王的目光越来越危险，只好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部分全盘托出。

反正他现在实力被封印，压根也激活不了天空岛的防御措施，就算激活，估计也拦不住这位深不可测的魔王，还不如直接摆烂，说不定能让魔王善待他们一些。

“每头龙在天空城都有专门的岛屿，作为各自的龙巢，最大的那座是天空城的主岛，也是我的龙巢，”他说，语气里还是禁不住流露出一丝自满，“你看主岛中央那座石碑，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永恒的王、超凡的战士、万龙之祖、天空城的守护者……最伟大的龙王费洛斯卡特哈！”

他说到这里，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哦，我把真名刻在这里了！早知道——”

虽然目前这个被拽着尾巴倒立的姿势并不能让他很好地看清沃伦的表情，但龙王还是很有求生欲地闭了嘴，没把后面那句“说不定还来得及在魔王抓住自己之前冲到魔域抢完就溜回天空城”说出口。

饶是如此，沃伦揪住他尾巴的手劲儿还是大了些。

“你的名字叫费洛斯卡特哈？”他若有所思地问，“那为什么小龙没有名字？”

沃伦从前还以为龙族是因为族人稀少，所以都是用各自的特征称呼彼此，但现在看来，龙族分明都是有姓名的，只有魔龙是个例外。

“呃，因为他被龙族除名了，”龙王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堕落——啊不，升级成魔族之后，就不再是龙族的一员，当然不能再用龙族赐予他的姓名。”

“原来是这样，”沃伦理解地点点头，“那等你转化成魔族，是不是也可以换个名字？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的。你觉得大黑龙怎么样？”

龙王惊恐地睁大眼睛，甚至忘了反驳自己不希望成为魔族这件事，满脑子都是大黑龙这个难听又土气的名字：“就算变成魔族，我也能使用费洛斯卡特哈的名字——这不算我的名字，我的龙族真名要比这长多了！”

沃伦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绕着天空城转了两圈，本想把里面的宝库掏空然后走人，却发现了几处不太和谐的魔法阵，强迫症使然，干脆把龙王丢到一边，自己着手把魔法阵整个儿修改了一通，越改越沉迷其中，在这些法阵的魔力变幻中，学会了不少龙族的专属魔法。

被甩到地上的龙王目瞪口呆地看着沃伦一通操作，指尖居然燃起了龙族专属的龙息，顿时懵逼，顾不上害怕，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沃伦大喊：“你居然也是龙族！”

“我不是，”沃伦淡定地看他一眼，语气矜持，“只不过是龙族的魔法解析起来太过简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