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深夜入我房门,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心中也十分高兴。您瞧,我不是都没有呼叫唤人吗?”
黎丹姝抬眸瞧着晅曜,唇角的弧度恰如花瓣舒痕。
黎丹姝:当然,我是看出了结界,知道叫人没用才没叫的,但你不知道啊。
黎丹姝笑意越深,她曼声道:“我如此引颈待戮,难道还不能证实我对曜君之心吗?”
引颈待戮。
女修的脖颈细长柔软,晅曜从前瞥见,只不过觉得软弱可欺,一剑穿通当可毙命。可在当对方说了那些话后,他也不知怎地,竟然有些不敢再看的感觉。
黎丹姝仍在说。
她甚至微微抬起了手,似乎要碰晅曜一下。
晅曜耳尖爆红!他也不知为何,对方明明只是微微抬了手,他却一连退了三步,险些连剑都未拿稳。他慌极了,又去看问心咒,一见咒文仍是毫无反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
晅曜:糟糕,咒文出问题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
晅曜心通目明,可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都掉进了岩浆里,咕噜噜地发晕。
他告诉自己,魔修最善蛊惑人心,妖女一定在骗人!
可晅曜瞥了黎丹姝一眼,他又觉得,什么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问、问心咒又没有反应,到底是问心咒出问题了,还是——
说到底,他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算了啊!
晅曜难以思考,可这不能怪他,毕竟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
琼山的“剑”窘迫极了,只能色厉内荏地反驳:“你瞎说什么!”
黎丹姝瞧着他那把剑从她的眉心移开三寸,又退去了根本不能伤人的三尺外,一边隔着袖子安抚骨头人,一边毫不犹豫地继续睁着眼说瞎话。
她微嗔说:“我没瞎说呀,曜君,您难道长得不好吗?我见色忘旧有什么不对吗?”
晅曜被她这一句似娇似恼的话直接封住了口舌。
黎丹姝瞧着他,含笑的眼神像把软软的勾子,每次晅曜都觉得自己要抓住了,却因为过于柔软,从他指尖又溜走了。
晅曜被看得憋红了脸,他结结巴巴道:“你看什么啊!”
黎丹姝笑意盈盈地瞧着他,故意说:“看心上人呀。”
她笑着,面颊微红。这时候便不像天上的云朵了,像上清天卷云台傍晚的彩霞。
晅曜耳朵都仿佛同天边的云汽一般烧了起来,他暴跳如雷道:“你脸红什么啊!”
黎丹姝:“?”
她刚要指出脸红的人不是她是晅曜自己,可她还没说完,因晅曜心神大震,结界不稳,苍竹涵发觉了不妥寻了过来。
他一来就看见晅曜提着剑满脸通红,一副不堪□□的模样,而黎丹姝站在晅曜的对面,神色镇定。
苍竹涵一时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先询问镇定的那一个。
他问:“师妹,这是怎么了?”
黎丹姝温声道:“我不知道呀,是曜君来找我的,您不如问问曜君。”
苍竹涵面向晅曜。
他问:“师弟,你深夜来阿姝的房间做什么?”
晅曜说:“我来问她接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师兄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满嘴混账话,真不是好人!”
苍竹涵便问:“那你问出来了吗?她说什么?”
晅曜哑巴了,他看了看黎丹姝,又看了看苍竹涵,连指尖都要红透了。
——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这话晅曜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急又羞,如同一只被剥开的、煮熟的虾子,暴露在苍竹涵和黎丹姝的目光里。
晅曜说不出驳不得,你你你她她她了半天,最终重重一跺脚,连剑鞘都不要了,推开苍竹涵,夺门而逃!
黎丹姝忍不住伸手掩唇:“噗”。
苍竹涵微怔,他看着晅曜的背影有些无奈,伸手替他去了落在桌上的剑鞘,同时又向黎丹姝道歉。他说:“抱歉师妹,我师弟他自幼长在琼山,派中长辈娇惯惯了,说话行事多不顾及他人,如若冒犯了你,还希望你多包容些。”
黎丹姝半点没有骗人的心虚,她客气道:“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对小孩子生气。”
苍竹涵闻言微微摇头,他注视着黎丹姝,好似看穿了她那点恶作剧。好在他最终也没说什么,这让黎丹姝松了口气。
虽说她骗人已经骗习惯了,毫无心理负担,可如果可行的话,黎丹姝还是希望苍竹涵眼里的自己,仍是鲜明活泼的,就像他记忆里的一样。
三天后,他们一行抵达琼山山脚。
作为上清天仙首,琼山派自山脚连绵近百里,皆是琼山产业。能在琼山山脚讨生活的人,大多都和琼山有些关系。
他们刚至山脚,不少沿街店铺便认出了苍竹涵和晅曜,笑意盈盈地同他们打着招呼。
熟络些的,还要多说两句,诸如:“苍仙君,此行辛苦啦,我家新酿的桃花露,虽比不得琼山的仙酿,却也还能入口,这次回山,您带些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