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月呼吸一窒,眼泪在刹那凝滞在眼窝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她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今月觉得自己血液都冻成一团,只需嬴风轻轻一敲就能让她粉身碎骨。
这件事她确保只告诉过双儿一人,如果,如果他没有审问过双儿,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打算。
嬴风压住她的双腿,伏跪下来贴着她,平静的声音背后是毁天灭地的狠厉:“我劝你不要这样做。到时候我不但会明抢,还会当着你的面,一刀一刀活剐了他。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敢动我的人会付出什么代价,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
说完,膝盖分开拼尽全力想要合拢的双腿。
“我错了,”她怔怔看着他,含泪恳求:“不要碰我,求你,求求你不要,你会伤害到孩子的……我错了”
顾今月低头了,虽然不知道嬴风到底如何了解到她所有的计划和打算,但目前足够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她斗不过他,尤其是他褪下那层“好丈夫”的束缚外衣之后在没了顾忌。
顾今月非常识时务地选择不与嬴风硬碰硬。
她垂下眼帘,压抑着抽咽声,也不再试图反抗,像个温顺无害的小羊羔一样瑟缩了下身体。
嬴风果真停了下来,他捏住顾今月下巴往上抬,眯着眼审视她。
看了半晌,久到顾今月快要维持不住低眉顺目的模样,他才缓缓出声。
“以后你不许见他,不许打听关于他的任何事,能做到吗?”
顾今月不假思索地点头。
嬴风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又顺手抹掉她犹在双颊的泪痕,起身放开压住她的双腿,翻身躺在一旁。
“我的好娇娇,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他完全忘记自己上一刻的狠毒劲儿,拉过脚下的被衾盖在她身上,一臂环住她的腰,一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小腹,
如同天下间最疼爱妻子的丈夫一样,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与欢喜。
顾今月发冷发僵的身体总算找回了知觉,她沉默地没有任何回应。
“别恼,气着自个可亏大发了,”嬴风非常放得下身段,蹭了蹭她的颈窝,轻笑道:“不然你在打我两下出气,只不过不要为了别的什么人。”、
"还有,你想知道什么消息尽可以来问我,何必舍近求远。"
顾今月心里冷笑,他只会告诉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经历这一遭她身心俱疲,连手被缚住都不在意,闭上眼装睡。
嬴风见她眉眼间满是疲惫,眼中升溢满怜惜。悄悄抽掉她发髻上的木簪,五指张开伸进青丝里给她松了松发,抬眼一看发现她的双手还被高高挂在头顶,不由失笑。
轻轻地解开束缚,他捧起双手放在唇边,对着手腕上淡淡的红痕低头吻了吻,才将它们小心翼翼放进被子中。
兀自盯着顾今月的脸恍了神,觉着怎么也看不够她。
每当这时候他就想要是有那种能把人变小的仙法就好了,他要把顾今月变成巴掌大,把人时刻捧在掌心里,揣在他心窝处,叫她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也防止某些宵小趁他不备来抢人。
直到外面的人战战兢兢出声他方才回神,小心捏了捏她的被角,又在她嘴角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榻。
抬手整理好衣襟,将温柔全数收进那颗刻着“顾今月”的心里。
嬴风敛起笑意走出去,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无人敢冒犯的太子殿下。
今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早一天全部料理完他便能一心一意守着她。
“父皇,你真没用啊。”嬴风赶来时四个太监一人一个按住元和帝疯狂挣扎的四肢。
“太子殿下,乌丸的药效不足以彻底拔出忘仙蛊,可皇上的身体实在受不住下一次试药,您看……”内务总管心有戚戚望着嬴风,这位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嬴风抬手止住他的话,负手踱步到元和帝榻前。
他面目狰狞扭曲,嘴里还放了根木棍以防他咬舌自尽。
情况在路上已经知晓,还差一点点就能成功,可元和帝的身体这些年被他折磨太过,熬不住了。
嬴风坐在榻前,淡淡道:“父皇,你还有一个机会。”
元和帝目眦欲裂地瞪着嬴风,脸涨得通红,嘴里发出呜呜声。
他不给元和帝拒绝的机会,从小太监手里抢过他的右手捞开衣袖摁在床榻边。
随即示意内务总管递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他利落地手起刀落,元和帝的手腕旋即被割开一道伤害,黑红色的血迸射而出。
真是令人熟悉又作呕的腥臭味,嬴风眼神嘲弄,将匕首随手扔在一旁。
元和帝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刚刚瞪圆的眼霎时黯淡下来。
随着血液变成红色,嬴风才让人给他包扎。
“放血,”嬴风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如果他再发作,就割开他的手腕直到缓解症状为止。”
“这……”内务总管神色慌乱,毕竟是伤害龙体的大罪,他不敢动手。
“怕什么,”嬴风淡淡扫了他一眼,“当年你给孤放血的时候做得不挺熟练?”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内务总管登时跪下,砰砰砰磕头,嘴里大喊:“奴才当年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
“起来吧,”嬴风起身绕过内务总管,丢下一句:“别让他死了就成。”
一句话,让躺着的和跪着的人浑身一震,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年的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