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说。”另一旁又有人道:“不过也算投机取巧就是了。”
“到底怎么破的?”男子沉下脸。
便听见身边人道:“她在你的阵内设阵,冲破了阵点。”
这便等同于一个看上去四面无门无窗的密室,要求人找到被隐藏的门窗,可沈鹮另辟蹊径,她挖了个地道出来。
因有前面大半日的比试,众人如今都默认阵法只设在前后左右与上,却忽略了下路。
他们脚踩在试炼场,便认定试炼场的地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故而忘了在地上设下阵点,但实战上的设阵,土地有土地的设法,水面有水面的设法,山上、海里,皆因地域不同而更改。
方才那古家的弟子的阵便如一顶寺庙的钟,固然四面与顶皆坚不可摧,可那钟不是长在地里的,只要钟内的人将钟往上顶一顶,便能留出一条缝隙供她逃生。
沈鹮便是如此,从那个阵法之下破了一条生路。
“她很聪明。”男子一怔,也算认了:“我却没想到这一点。”
非但他没想到,在场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想到,如今被沈鹮找了个漏洞出来,接下来那些人设阵,必然会以四面八方来设,而不会忘了脚下。
“可是师兄,你来前不是一直都想入蓬莱殿吗?如今却被比下去了,那……”古家的一名师妹为他难过。
男子却道:“不急,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我还可以留在紫星阁。”
他抬眸看向沈鹮,淡绿长裙的女子蹦蹦跳跳到白衣女子身边,二人竟是认得的,难怪都那般优秀。
沈鹮与洛音的比试结束,就等剩下那些人也结束这一轮,再与被留下来的进行第二轮比试,按照时间来算,大约还得三、四日。
回到福卫楼后,沈鹮终于能松一口气。
天已经黑了,在紫星阁蓬莱殿待了一整日,沈鹮看比试看得入神,也为自己紧张,居然连一早准备好的糕点也没记得吃。
她与洛音饿过了头,皆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两碗清汤面随意应付一餐,想着早早休息。
面还没上桌,却有人主动走到桌前打招呼了。
沈鹮抬眸看了一眼,却也眼熟,来者正是上官家的人,他们都穿着御师袍,不是寻常家仆。之前跟在上官茹身后的朱袍御师不见踪影,眼下也是一个朱袍,身后跟着的蓝袍里,还有在中融山上看见沈鹮险些掐死上官茹的人。
“有事?”沈鹮问。
来者朝她看了一眼,没搭理她,反而对着洛音笑道:“洛御师,今日蓬莱殿你可正是大放光彩,我家老爷素来是位惜才之人,明日百雀楼设宴,还望洛御师赏脸前来。”
说罢,那男人往桌上放了一张请帖。
沈鹮看了看男人恭维的笑脸,又看了看洛音。
恰好面端了上来,洛音本想开口说话,沈鹮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那为首的御师见她们提箸盯着他,便开口:“不打扰洛御师了,告辞。”
等人走了,洛音才道:“拜高踩低。”
沈鹮:“……”
上官家的人的确拜高踩低不错,但她也不算那么低吧?
洛音问她:“你方才为何拦住我?我明日可不去百雀楼。”
沈鹮笑道:“不去就不去呗,你若方才直言不去,他们便会不遗余力地劝说你,影响胃口,不如什么也不说,反正你又没答应他。”
洛音怔了怔,恍然明白:“还可以这样。”
自然是可以这样的。
如今朝天会即将结束,众多世家与王孙贵族自然也要为自己的氏族谋出路,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人便会想方设法让对方进入自己的麾下。如今邀请人去百雀楼吃一顿饭根本算不了什么,待到朝天会结束,留在紫星阁里的御师有的是人追捧,届时送玉石宝器,宅子,甚至是妖的都有。
洛音今日的确让人惊叹,可她是东孚安王府的人,又怎会将上官家看在眼里?
上官家以为她如今只身一人来隆京,无依无靠,有个氏族傍身日后行事也方便,却不知洛音的性子颇直,为人不够圆滑,也不会将他们这些手段放在眼里。
非但上官家在百雀楼设了宴,便是其他官员也在旁的酒楼里设宴邀请御师,这几日的一梦州里热闹得便是过了子时也能听见嬉闹与欢笑声。
这样的喧嚣并未惊动紫星阁蓬莱殿,凡是通过了蓬莱殿第一关试炼的人,皮都绷紧了,没有一刻敢放松的。
又过了三日,五百七十多人,就剩下两百八十几个了。
再度抽签,沈鹮依旧比得很早。
剩下的两百多人各个都是人精,好在沈鹮走运,碰到的人设阵还不如上次古家的那个,故而这一场又赢得轻松,成功进入了最后一轮比试中。
两日之后,蓬莱殿前就剩下一百六十人,这便表示最终能留在蓬莱殿的只有八十人,比原先开殿门挂竖幅上所标的人数还少了许多。
这几日比试白容都未露面,只在殿内观战,沈鹮想他大约是生长痛的病症未曾好全,开殿门那日不得已必须得露面,才强撑着见了众人。
虽说剩下的人少了,可比试的时间却拉得更长。
沈鹮排名在后,洛音早早结束了比试,也早早过关,她昨日便在福卫楼中休息,因知晓今日是沈鹮比试才特地来看。
紫星阁其余三殿中,已有一殿闭门不再接受比试,也不再招收弟子,蓬莱殿也只剩下十人未比,沈鹮是倒数第二组。
从辰时等到申时,终于轮到沈鹮上场。
她看向对面的人,一时有些惊讶,与她对立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去福卫楼给洛音递请帖的上官家的弟子,他着一身朱袍上了试炼场,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鹮。
这几日,沈鹮了解过自己的对手,知晓对方虽不擅设阵,却是个捏造幻境的好手,与他对过手的,都说难搞。
沈鹮心下沉了沉,双方行礼,各拿玲珑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