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鹮也不知那些传承结界是否还在,至少她在朝天会前一个月于中融山间寻着沈清芜告诉她的大致方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如今紫星阁重启,阁中殿主有两个曾就是紫星阁的御师, 或许沈清芜也带着他们去过中融山,故而才有众多御师才穿上紫星阁的御师袍, 挂上紫星阁的御师牌, 便要一并入中融山中历练这一关。
紫星阁一行上千人,于天亮前便在通碑台前整队, 再分别由四殿长老带出隆京,先后通过隆京城门, 直往中融山而去。
此番来中融山,将契妖放出的御师有许多,所以霍引跟在沈鹮身边并未被人好奇,只是朝霍引投去的目光不少,都是那些眼神缠缠绵绵的女妖。
妖多容貌优异,但如霍引这般俊俏的不多,自然,漂亮成白容那样的更少。
但白容懂收敛妖性,像个人,且是蓬莱殿殿主,浑身散发着寒气,没有哪个人敢朝他看。霍引却眉目温柔,和和气气地脸上总挂着笑,一看便很好相与……甚至很好欺骗的模样。
沈鹮昨夜没睡好,跟在了队伍最后,频频哈欠。
见身边人果真如鲜花儿似的招人眼,又想起昨晚到底是谁害得她夜不能寐,她便忍不住朝霍引投去一记要打人的烦躁眼神。
霍引无辜,分不清沈鹮眼神的好坏,只要沈鹮看向他他便高兴,笑容更深。
他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却很开心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沈鹮身旁。
瞧着霍引的笑,沈鹮也生不了他的气了,只是昨晚的情况实在特殊,直至此刻也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引饮下裂泉之水如泡冷水浴,但他过去从未有过的欲却实实在在发生了,总不能每次都让他饮列泉水。且不说她就那一瓷瓶裂泉,根本用不了几次,这裂泉毕竟为大寒之物,饮多伤身。
沈鹮颇为发愁。
她也不是浑然不知事的少女,与妖接触了这么久,于灵谷中自学多年,都能被灵谷的妖当成大夫来对待了,她怎可能不知霍引的情况要如何解决。
兽化而成的妖,特殊时段会有发\情期,便是那些花花草草成了妖,也有其花期,身体发育完全了,便要对外求偶,这是正常的。
沈鹮内心安慰自己,这的确是正常的,若是旁的妖如霍引昨夜那般来寻她,问她治病,她会一棍子把人打出去,然后让对方找个同样情况的同类彼此解决一番。
可她怎舍得打霍引,也开不了口让霍引去找女妖。
想到这儿,沈鹮脚下一顿,猛然抬头看向四周。
那些被御师放出来的女妖,无一不偷偷朝他看来。哪怕是最普通的动物,求偶期释放的气息都是不同的,霍引如今这招蜂引蝶的情况,该不会是他的妖气里也有不同的信素,所以才吸引那些女妖的吧?
沈鹮只要一想到这儿,便头皮发麻,心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与恼怒。
沈鹮的烦恼,霍引并不知情。
眼看将要入山,最外层便是竹林,过高的竹枝遮挡阳光,潮湿的地面上还有许多将要枯萎的杂草。
霍引不知何时抽了两条嫩叶,在手中编成一只轻巧的蝴蝶,草蝴蝶于风中轻轻颤动,被他送到了沈鹮的眼前。
沈鹮瞧见草蝴蝶微怔,再看他。
霍引眉目弯弯,柔得像是一团温水,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沈鹮心道不好,他一定是在释放某种她还未感知出来的信素,连人多看一眼都要被迷惑了,何况那些眼神本就不清白干净的女妖!
沈鹮抓住霍引的手腕轻声道:“你先藏一下。”
草蝴蝶落入手心,沈鹮将木簪戴在头上,因霍引突然消失,朝她这处看来的目光便更多了些。
洛音察觉不对,问沈鹮:“怎么了?”
沈鹮抿嘴,这话怎么好对洛音说?她忽而想起一个人,便拍着洛音的肩道没事,而后踮起脚于人群前方寻找白容。
白容很好找,他走哪儿都没人靠近,身体周围像是自动形成了个天然的屏障,冷得旁人只想远离。
沈鹮连忙挤过人群朝白容凑近,待走到白容身后,超过了旁人与他拉开的距离,白容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沈鹮连忙朝他露出讨好一笑:“白大人。”
白容冷眼看向她,沉默着。
沈鹮本想说借一步说话,见周围人虽投来眼神,却无一人敢靠近,便压低声音道:“你能看出我相公的不同吗?”
白容闻言,瞥了一眼沈鹮发上的簪子,动了动嘴:“看上去,很廉价?”
一根花纹都粗糙的木簪,大约是丢到了珠宝首饰店铺的门前,店家都不会想要捡起的程度。
沈鹮闻言,跺脚瞪了他一眼,大有要和他打一架的架势,那手都扬起来了,见白容似笑非笑,她才想起来这是在何处,有多少人看着他们,便只能忍气吞声。
“我与你谈正事。”沈鹮怒色道:“你可别忘了,你那怪病还得靠我相公救治。”
白容问她:“你威胁我?”
沈鹮笑:“有何不可?”
白容也笑,嗤地一声:“我赶你出阁。”
沈鹮:“……”
他就是条狗啊!
“那你就等死吧!”沈鹮转身要走,说完这句又有些后悔,她又不是不能服软的人,脸皮算什么?霍引才是大事!
还没走两步,白容的声音响起:“沈昭昭。”
沈鹮顿住,立刻回头,重新挂上了笑容:“白大人有何吩咐?”
白容问她:“你方才,究竟想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