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银玥指尖挑开布袋,里面果然有二十多个大同小异的琉璃瓶,瓶中多少都剩了些如墨水般的瘴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炼化的妖,白容的妖气封锁其上,那些妖不得化做原形,只能沉睡,等待召唤。
他又用下巴蹭着东方银玥的膝盖,一只手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裙踞抚上她的脚踝,用邀功的眼神看向她,轻声道:“如此一来,紫星阁中御师的危害至少除了一半。”
白容将身上带有瘴毒的御师都杀了,不多,二十一人,可这二十一人身上的瘴毒加在一起,致使疯魔的妖于隆京闹事,能杀的寻常百姓便不止千人。
氏族子弟为氏族做事,即便入了紫星阁,也不会全心投入到紫星阁里,就怕他们于紫星阁中威望渐盛,回头又帮扶氏族,危害朝纲。
这些氏族留在紫星阁中的御师,是东方银玥另外要考虑的事。
白容的确妖性难除,他才没真的考虑紫星阁的御师在中融山中能找到几处传承,他也不在意,他只是借着这个幌子,借着中融山地势与地点的特殊,将人圈在一处,一个个找,一个个杀。
“我比青云寺有用,是不是?”白容捏着东方银玥的腿,贴得越来越近。
提起青云寺,东方银玥眉心微蹙,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
白容轻易捕捉她的厌烦,睫毛轻颤,盯着东方银玥看了片刻便哑着声音道:“有人为此来烦扰殿下了?”
青云寺如今的寺卿,是容太尉的女婿,容太尉掌兵,曾一度将魏家的权势从魏太师的手中抢夺而来,即便如今魏家依旧是天穹国数一数二的氏族,可若兵戎对决,容太尉未必会输。
半个多月过去,青云寺的官差还守着上官府,在此期间,已有人来东方银玥处上报两回。
“我记得之前那个邹杰,便是容家的狗。”白容抿了抿嘴,恍惚了一瞬:“我坏了殿下的事。”
邹杰是容太尉的人,几个月前白容回到隆京,那夜在星祈宫里听到邹杰半是讨好半是威胁地要为东方银玥择驸马。当时白容一气之下便将他杀了,再把他丢到了一梦州里去,以幻境混淆一梦州中一个鲛人的记忆,成功将自己从中摘除干净。
东方银玥曾说,她是要杀邹杰,却没打算那么快动他。
如今看来,她其实是在等待机会,利用邹杰拔除容太尉的羽翼。只可惜邹杰死得利落,容太尉如今又借着青云寺拿捏上官家,实则是想用上官家与意外出现在隆京的瘴毒,拿捏东方银玥。
“他们一定又想了恶心人的主意。”白容身上的妖气不加收敛,他抱着东方银玥的腿朝她凑近,声音凛冽沙哑,带着委屈与占有,厌恶道:“他们想往殿下身边塞人。”
东方银玥见状,雀翎扇打在白容的额头上:“好大的酸味儿。”
“我比青云寺的人有用,殿下不要假意顺从,将计就计。”白容朝东方银玥倾身而去,他的手按在她的膝前,弓着背将额头抵着她的肩:“我不要公主府里有旁的人进来,无人配做殿下的驸马,那些龌龊的人,我去杀。”
“幼稚。”东方银玥轻轻拍着他的脸:“本宫难道还能守着你一人不成?”
“为何不能?”白容道:“我可以伺候殿下,让殿下舒服,无需殿下担心,我永远不会背叛殿下,我还可为殿下的刀刃,殿下指哪儿,我杀哪儿。”
“你便是这般毫无顾忌,不怕天下的御师议论?”东方银玥又问:“于中融山失联,再从公主府出去,届时满隆京的人都知晓紫星阁的蓬莱殿主是本宫府里的人了。”
白容激动道:“如此甚好。”
东方银玥拽着他的发丝,让他抬头看向他的眼,她瞧见白容眼底的期待与欣喜,他是真的高兴,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他的身份。
“没脸没皮的东西,别坏了本宫的事。”东方银玥松开他的发丝,少年又再度缠了上来。
让他看上去像个人,将他安排入紫星阁,的确是东方银玥考量许久的结果。她的手边的确无人可用,可白容不能是面首,他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瘴毒从何处而来?”东方银玥问他。
白容的手从她的膝盖瞬势摸上了她的腰,窸窸窣窣地取下了许多配饰,包括那条他曾亲手系上的狐尾。这般动作着,他还能应对自如:“暂无源头出处,但这二十一人中,有十六人是东孚来的。”
“安王封地。”东方银玥沉思:“自父皇在位时,便没怎打听过东孚的消息了。”
安王是异姓王,本姓为凌,取安是为镇守海域,其祖上擅水,因平海乱有功,被封为王,王位世袭,但凌家人无召不得入玉中天。数年前东方银玥将瘴毒列为隆京禁物,整个玉中天都再找不出一丝瘴毒,旁的地方倒是没有加以限制,但若从东孚带瘴毒入玉中天,便是犯忌了。
只是东孚向来安稳,东方银玥也从未去过那处,连如今当家做主的安王有几个孩子都不知道,若想查到是谁有计划地将瘴毒传入隆京,便需深入兰屿了。
思及此,她端起茶盏正要饮一口茶,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便从她怀中钻出,头顶撞上了茶杯,只听哐啷一声,杯盏落地,雨山枫浇了白容满头满脸。
他的额前烫红了些,少年却不在意,将流到嘴角的雨山枫舔去,浅茶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东方银玥的脸,妖气像一张密织的网,笼罩着她,处处都是求欢的气息。
她的衣襟早已乱了,白容的手也探入其中作祟。
他揉着人类的身体,柔软、细滑,像是只要稍微用点儿力便能撕裂皮肤,碾碎骨肉。
白容克制着去吻东方银玥的唇,双眼餍足地眯成了一条线,始终不舍得闭上,他要将东方银玥的全部表情都收入眼底,牢牢记上。
“一百二十九天,殿下。”白容低声道:“太长,太久了。”
东方银玥像是被妖精蛊惑,听着白容的声音,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
蛇的身体冰寒,东方银玥素来贪凉,可当白容的手抚摸着她的脖子,轻轻掐住她的下颚处时,还是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颤栗又混沌地急促呼吸。
一百二十九天前,白容便在凝华殿的拔歩床上,妖力化作绳索束缚着东方银玥的双手,而他的手掌掌握着她纤细的腰肢与脚踝,泡在汗里,浸在水中。后来他听闻朝中秽言秽语,一气之下跑去风声境,要割一条妖龄足长的狐妖尾巴,最好是极擅魅惑之术,便可为人抵御那些恶心的小动作。
从那次离开直至现在,白容都不曾真正抱住过东方银玥。
“滚下去。”东方银玥踹向如一座小山缠上来的少年,却被他抓住了脚,胡乱在她腰后塞了一块软枕,垫高了臀。
衣袂纠缠,摩挲出沙沙声。
白容颇为委屈,又不肯放开:“我知殿下今日空闲。”
她从来都很忙,于那件事上似乎也不热衷,白容血气方刚,只要看着东方银玥,他就已在脑海中将她从上至下揉吻了无数遍。
东方银玥怒骂道:“现在才申时!”
屋外天光大亮,至少再有一个时辰太阳才会落山,凝华殿的殿门虽关上了,可窗户却未合拢。半开的小窗外可见几串凌霄藤,半枯的藤蔓随风摇曳,晃动的影子投在地面,光芒透过缝隙,照耀珠帘。
白容深深地吸了一口东方银玥的味道,餍足地叹息,喉结滚动,就连吻都带着雨山枫的清香。
他才不管外头人如何看他,不论是入了这公主府,还是跨进紫星阁,他白容都是东方银玥的人。最好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脾气差,手段多,心肠歹毒且阴狠,所有人都别来轻易招惹他,别妄想觊觎他的人。
白容舔舐掉东方银玥沟壑处的汗珠,吻去她的泪水,妖气四溢下,冷血的蛇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