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引站在门外廊下,见她前前后后忙活了半晌终于堆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巨大雪球,不解地问:“夫人在做什么?”
沈鹮笑道:“等会儿你猜。”
他略微歪头疑惑,再看向沈鹮的右腿,眉心微蹙:“夫人腿疼吗?”
霍引不提沈鹮便想不起来,下雪倒是比下雨时要好受一些,可终究不便,只是这些年疼习惯了,她又是个惯常能忍受的人,心中有事未成,便不觉得太疼。
“不疼的。”沈鹮将另一个雪球盖在大雪球之上,又捡了根枯枝撮着雪球边缘修起了形状。
待雏形渐成,沈鹮回眸朝霍引看去一眼。
男子直如松柏,雪青色的长衫外披着一件几乎拖地的苍色大敞,他的发丝很长,早已过腰,青丝于风中飞舞了几缕,勾动衣袂,映着白雪,煞如一副悠然的画卷。
沈鹮看一眼,又对那高高的雪球改动几下。
霍引从头至尾没看雪球,他的视线永远紧紧地锁定在沈鹮的身上,她穿着一身碧绿,在枯索的冬季中像是一株柔韧且旺盛的草叶,像早来的春。
沈鹮总看他,每一眼都带着笑,叫霍引身体里的血液都发着烫,忍不住想要朝她更近一些。
他朝前踏了一步,雪花飘落肩头与发梢,冰凉的触觉贴着皮肤,霍引催动身体里的妖力去抵御寒风,几步便走到了沈鹮的身旁。
“你怎么出来了?”沈鹮有些惊讶地回眸。
霍引抿嘴,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涩纯真:“想抱抱你。”
沈鹮:“……”
突如其来的情话却叫她有些不知所措,索性东二苑内没有旁人,她也不与霍引扭捏,张开双臂道:“那便抱抱吧。”
霍引笑了笑,略弯脊背一把抱住了沈鹮的腰。
她以为的抱只是拥抱,却没想到霍引竟将她直接抱起,双脚离地数寸。沈鹮惊呼一声,如此一来她比霍引还要高上一些,整个人倚在了他的怀中,一垂头便能对上他的视线,再低头还能亲吻他的鼻尖。
雪花簌簌,沾染了沈鹮与霍引的发丝,她伸手拨开了霍引发上的雪粒,心下微动,没忍住在他额前亲了一口。
霍引如被施展定身符,瞪圆了双眼动也不动,而沈鹮也同样被禁锢在了半空中,扭着腰也下不来。
她有些好笑也有些羞赧,轻轻朝他肩上拍了一下:“放我下去啊!”
霍引尚未回神,只是眨了一下眼,动了动嘴唇道:“上次不是这里。”
“什么上次?”沈鹮不明所以。
霍引本能地抬起头,呼吸朝她逼近,冰凉的鼻梁蹭上了沈鹮的下巴,吞咽了一下道:“上次是嘴巴。”
沈鹮闻言,脸上乍红了起来。
她想起霍引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了,那是隆京一场骤雨降温的夜晚,她与霍引在被窝里拥抱取暖,而她壮着胆子亲了一下他的嘴,从那之后霍引也没有其他反常的时候,沈鹮甚至都要以为他忘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沈鹮心口砰砰乱跳,安静的东二苑内除却微弱的风声与细小的雪花落下的声音,便只有沈鹮咚咚的心跳。她有些窘迫,也有些心动,因为霍引能对她说出这种话便代表他不是一无所知。
“你知道亲嘴巴代表什么吗?”沈鹮问他。
“夫人说过,那是喜欢。”霍引道:“我也喜欢夫人。”
沈鹮扶着对方肩膀的手略微收紧,连续眨了两下眼才轻声道:“你既然也喜欢我,何不主动亲来?”
她知道他听得懂,就看他会不会做。
沈鹮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霍引,因为她说完这话后霍引又保持着呆愣的状态,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所有表情。她短暂地挪开了视线,看见霍引的耳尖通红,也不知是他懂得了羞,还是被天气冻的。
就在沈鹮以为他不会主动时,搂着她腰的手略微松了些,沈鹮的身体往下坠了两分又重新被霍引抱住,她依旧双脚无法触地,可却与他贴近胸膛。
霍引的目光不知何时从她的眼移上了她的唇,懵懂的大妖在某一瞬开了窍,柔软贴上沈鹮的嘴唇时,沈鹮瞬间闭上了眼。
酥麻由小腹冲上全身,直击大脑,与她主动亲吻霍引的感受极为不同。
彼时她壮足了胆量,一触即离。
此时霍引却毫无章法,四片嘴唇紧紧相贴,滚烫的呼吸交缠,就连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温暖了起来。他半垂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好似只要贴着足够久,便能证明他足够喜欢。
一枝枯枝上的雪积到极限,终于不堪重负地被雪花压断,咔哒一声清脆地落下,伴随着簌簌的雪花砸在二人身上,淋了满身沁凉。
沈鹮睁开眼的瞬间,霍引还在看着她。
他竟没动。
沈鹮无奈,她梗着脖子往后退了些,霍引却还要追过来继续贴着。
“放我下来。”沈鹮侧过脸,不让他继续亲了。
霍引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将沈鹮放下来,而后细心地帮她拨去发上的雪,再去拍她的肩。
沈鹮的脸还有些红,甚至她的手上尚握着堆雪人时撮形状的树枝,一切发生得突然又结束得突然,她连忙转移话题道:“你看,我堆了个你。”
霍引闻言,看向沈鹮堆起的雪人,与他一般高,已然被木枝修得有棱有角,虽无五官,却有了身形雏形了。
可霍引摇头:“这不是我。”
他指着雪人旁边道:“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身边一定有夫人。”
沈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点头:“好好好,那就再堆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