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猜测霍引的内丹极有可能藏在心脏之中。
这也是沈鹮在霍引不再需要沉睡来修复身体后,急着带他回来隆京的原因。若他的心脏被旁人先找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说,你知道他突然晕过去的原因。”沈鹮问:“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男人反问:“我若真知道他是谁,你敢承认吗?”
沈鹮一惊,白容突然出手要去拿住对方,可终究差了一步,面具男破开了妖力化成的茧,连着往后退了数步,身形消失在雨幕中。
只留声音以符传来。
“不必担心,他很快便能醒来。”
沈鹮扶着头上的木簪,再转身去看白容,少年还想去追对方,但走了几步又颓丧地回来了。
“你不去追杀他了?”沈鹮问。
白容摇头:“过子时了。”
过了子时,便是过了一日,算起来今天就是东方银玥的生辰了。
沈鹮抿嘴,抽出一片叶画了符文,遮蔽大雨后才道:“我观察了你数日,还以为你一心求死,谁承想你半夜杀妖,可真是乱来。”
“若不杀他,明日他就该污了殿下的眼了。”白容也不在意是否被雨水淋着,他望向隆京,快步往城门方向而去:“我本想杀了他,再去找卞翊臣的。”
沈鹮:“……”
果然如此啊。
“杀了卞大人之后呢?长公主殿下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沈鹮摇头道:“你这样做就不怕公主生气?”
“怕。”白容抿嘴,垂下眼眸。
虽怕,但还是要做的。
于白容而言,所有可能会出现在东方银玥身边的男人都是威胁,不论对方是妖或是人,在朝中何等地位,他只要确保自己是东方银玥身边的唯一就行。
偏执,霸道,阴狠。
这从来就是沈鹮眼中的白容,她一早便看穿了他的本性,妖性占人性的上风。
他不是没想过若杀了卞翊臣后,朝堂动乱,对于皇权的影响,毕竟卞翊臣是帝师。
可对于他眼中的长公主而言,那些动乱影响就显得不重要了。
沈鹮随白容一路回到了隆京城内,见对方径自走入紫星阁蓬莱殿的月华斋,没想真的去杀了卞翊臣后,她才松了口气。
她回去了一趟醉风楼,楼内结界逐一撤下,并未引起多大的风波。
齐家人甚至没发现梅花妖出事,在醉风楼四楼西角雅间内溅开的血迹也被清净诀清理干净。她走到了房门前悄悄朝里看了一眼,梅花妖还睡在地上。
她看见了对方的身体正在修复,破了一个血洞的胸膛内有淡绿色的妖气将他的皮肤编织在了一起,只要他还活着,那屋中破碎的桌椅板凳便不重要了。
沈鹮离开醉风楼,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哪一处,待回到紫星阁后才猛然想起。
她与白容被那面具男人提出醉风楼一路带去城外后,男人对他们设下过双星阵,此阵是紫星阁的阵法。
沈鹮曾在朝天会蓬莱殿比试上用过,那是因为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了解,但方才那人为何会如此顺手?
莫非他也曾是紫星阁的人?
这一场春雨未停,只是到了白天便逐渐转小,因是长公主生辰,隆京来了许多为长公主贺生的贵人,酒楼客栈都已住满。
东方银玥的生辰宴在宫中牡丹园举行,主设晚宴。
直至傍晚也不见雨停,宫人才急忙招来了妖,拉开巨大遮雨幕布,树梢上挂满了彩灯,红绸铺地,白玉为席,夜明珠坠挂幕布之下宛若星河入海,处处璀璨。
宴席开始,歌舞笙箫。
东方银玥难得慵懒地斜倚着看群妖翩翩起舞,待几曲过后,逐云才走到她的身后道:“殿下,宫门那边说没见到白大人。”
东方银玥握盏的手微顿,拇指摩挲着青玉盏上的花纹,看向歌舞的目光收回,落在杯盏里倒映的夜明珠光辉中。
“不必管他了。”东方银玥说罢,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白容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公主府了,细算下来,大约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间他都在紫星阁,哪儿也没去,东方银玥了解他的动向,却难得地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往年每到生辰,少年都会提前来贺,知她生辰这日忙碌没空陪他,干脆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守着她。
今年特殊,若非她让逐云打听,怕是连他此刻在哪儿也不知道的。
难得一场盛会,东方银玥却完全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若非此宴席她是主角,怕早称身体不适,借机告辞。
一道道佳肴食毕撤下,再一件件贺礼献上。若去细听,还能在一声声恭贺中听见遮天幕布之外的雨声,噼里啪啦吵得人心烦意乱。
再多的奇珍异宝也不过如此。
一道浓香飘来,苍珠海地献礼,齐家人没卖关子,直接唤了梅花妖上前。
那是一名容貌惊人的男子,别说女子,便是男人也忍不住多看其两眼。他身着浅碧色衣衫,银梅刺绣,乌发及地,桃花眼顾盼生辉,若非身形在此,眉宇间隐约可见硬朗男姿,便有些美到雌雄莫辩的地步了。
齐家家主道:“此妖为雪梅而化,尚未有名,赠长公主殿下以作消遣,还请殿下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