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喜上眉梢,借着他的搀扶欲起身。
然而刚一站起来,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她脸色一白又跌坐回去。
岁偃幽幽地开口,道:“是不是觉得腹下疼痛难忍?”
佑宁点点头,一昂首,却发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佑宁,你太乱来了,竟敢生吞清气!”岁偃压抑着怒气,“清气为天地纯正之精,看似轻柔飘逸,实则能量巨大,不论人修还是妖修都需得炼化方可纳入体内,供己使用。你以为他们直接生吞是因为不想吗?那是因为直接生吞会爆体而亡!若不是在惠仁宫内先有雷霆之力帮你淬炼过一次筋脉,凭你刚刚吞下的那一缕清气足够让你横尸当场了你知道吗?”
头一次见这样的岁偃,佑宁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露出几分慌乱之色,她想象了一番他所描述的画面,有些后怕,惭愧地低下头,讷讷开口道:“对不起。”
她没有试图解释自己对修行常识全然陌生,也不愿辩解生吞之举是保命之道。
大抵是察觉自己的语气重了些,岁偃叹息一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他放柔声音,又道:“雷霆之力能修复你身体上的外伤,却无法复原你的经脉,此番你丹田经脉俱受损,恐于仙途有碍,往后我们的进度得放慢一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天才的滋味只体验了一天,换做旁人怕是要失落许多。
但佑宁并无此感,只觉得自己肯定是拖累了他,整个人十分温顺乖巧窝在他怀里点点头,可怜兮兮的模样。
岁偃道:“欲速则不达,佑宁,你要记住这句话。往后的修行,我会慢慢教你的。”
“嗯。”
宝月楼一角有一个小花圃,花圃中有一架秋千,由于位置偏僻,幸免于难。
岁偃将佑宁抱到秋千上,待她坐稳,嘱咐她莫要乱动,这才折回去,收拾战场。
不一会,他拎着如散了架一般的海美人走过来。
佑宁问:“她是怎么回事?还活着吗?”
岁偃将人随意一丢,道:“脚踝上有牙印,应该是被妖物所伤,中了妖毒,目前还死不了,但也活不久了。”
犹记得初回皇宫时,这人在太后的慈宁宫里如泣如诉地控诉自己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这模样,佑宁丝毫不觉得爽快。
到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问:“你与那妖物有正面交锋,可认出来到底是什么妖?妖毒有解吗?”
岁偃摇头,道:“那妖名叫石牙狼,牙上有剧毒,唯一的解药是其内丹。”
但是,那只石牙狼已经被天雷劈成了粉末,哪还找得到妖丹?
佑宁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并未多说其他,只道:“她追杀我时状态很诡异,不是人能有的姿态,难道她也是妖吗?”
“不,她是个凡人无疑,”岁偃露出思索的神色,“她追杀你的这个行为,看起来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神智,有些妖毒确实有这个作用,但石牙狼的毒是否能办到,我也不确定。它们那一族虽是天妖,但喜好混迹在人间与野妖之中,我们对它们,知之甚少。”
佑宁叹道:“可惜它死得太干净了,我们现在无从得知它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引群雁攻击我?又是谁在替她遮掩?”
“它死了,不代表真相就找不出来。”岁偃道。
佑宁不解,她指着像个死人一般毫无知觉的海美人道:“难道我们还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来不成?”
岁偃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道:“你再仔细看看,仔细想想,从我们进宝月楼来,除了石牙狼和这人,可还有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佑宁凝神回忆了一下。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知道了!
这一晚,宝月楼内既是两只巨兽相斗,又是她与海美人的生死追逐,不论哪一个动静都不小,但是直至现在仍不见身为一宫之主的宋婕妤出面,甚至连任何侍卫或是宫人都不曾露过面!
就好像整个宝月楼只有她们几人一般。
“宋婕妤!”佑宁惊道。
岁偃欣慰地点点头,道:“看来这宝月楼被石牙狼用禁制圈了起来,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宋婕妤一定还在楼里,找到她,或许还能问出些东西。”
“那万一,她已经被灭了口呢?”
“不会的,”岁偃肯定道,“位至婕妤,说明颇得圣心,是能从李弘深身上借到龙气护体的,即便是我想下手也得掂量几分,更别提这石牙狼,它不敢杀她,它身后的人也不会允许它动手,宋婕妤一定还活着。”
佑宁立即拍板道:“那我们快去主殿看看!”
休息了这一会,腹腔中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她尝试着慢慢站起身来,仍有不适之感,但能接受。
她递给岁偃一个“放心”的眼神。
岁偃确实有些不放心,但见此状也只能由着她。
他搀扶着她直奔宝月楼主殿而去。
主殿里的宫人比两边偏殿多出许多,此刻都闭眼停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像睡着了一般。
佑宁猛地想起海美人房门口那两个打瞌睡的侍女,恐怕她们并不是打瞌睡,而是和这些宫人一样,中了妖术吧。
时间紧迫,时机也不合适,岁偃没有教学,而是直接掐诀念咒,召来一片乌云。
顷刻间,大风裹挟着大雨淋湿所有僵直不动的宫人。
那些宫人顿时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慢慢地苏醒过来。
“后面的交给你了。”岁偃丢下这么一句话,一个转身变回胡芮颜的模样。
她摆出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拽着佑宁一只衣袖,贴着她,实则暗中借力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