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一到,岁偃果然来抢人。
他踹开狐后寝宫大门时,狐后正指着一个缩小版的他,同佑宁绘声绘色地讲他小时候的黑历史。
岁偃脸一黑,“嗖”地一下冲上去,拉着人就往外走,“时间到时间到,人还给我!”
也不等回答,便跑没影了。
“小兔崽子。”狐后暗骂一声。
“见了偃儿的心上人,这回你该放心了吧?”狐王阔步走进来,笑着打趣自己的伴侣。
谁知狐后却是嘴角一垮,神色戚戚的模样,“哎,真是两个苦命的孩子,怎么摊上这样的事呢?”
狐王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
“跟你说不明白,”狐后一把拨开他,“我去一趟天宫,回来之前你帮我照看好两个孩子……对了,把老大老二他们全都叫回来!谁敢缺席我揍谁!”
狐王:“嘶,所以没有人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是吗?”
出了寝宫,岁偃将佑宁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十分严肃地蹲在她面前,打探她和狐后聊了些什么。
佑宁忍俊不禁,“没聊什么,只是讲了一些你小时候的趣事而已。”
在峪山恃美行凶百年,从不知羞涩为何物的狐族小殿下少见地感到难为情,有些磕巴地辩解道:“那时候我年、年少不懂事,行事没轻重,都做不得数的,你快些忘了吧。”
“不要,”佑宁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笑着看着他,“明明那么可爱,我要记一辈子。”
“你……”岁偃努力想做出凶狠的模样,但没出息地在她的笑眼中投降,自暴自弃地把头往她腿上一埋,“随便你吧。”
佑宁抬手,轻柔地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眷恋。
时间第一次放下手中的武器,不再凶神恶煞地追赶在两人身后,逼着他们头也不回地前进,这一次没有外敌,没有危机,只有无限的宁静与温馨。
岁偃觉得这大概是他自出生三百多年来过得最安心的日子,如果是原形的话,九条尾巴可能都舒服地缠成结了。
他突然出声道:“佑宁,等我兄长他们回来,我们成亲吧?”
佑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岁偃立刻紧张地抬起头看着她。
佑宁与他四目相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下一秒,泪水装满她的眼眶,眼中是溢于言表的喜悦。
她说:“好。”
岁偃情难自抑,撑起身子覆上她的唇。
虽心中狂喜,但他的动作始终温柔且克制。
一道泪水从佑宁眼中滚落,滑至唇边,染进两人口中,淡淡的咸苦从唇齿间散开。
岁偃心道:原来凡人的眼泪是这般滋味……
思绪还没来得及发散,下一秒,佑宁突然一改往日里羞涩闪躲的风格,化被动为主动,热情地回应他所有的爱意。
就像失火的老房子,理智瞬间被点燃。情潮如巨浪,翻滚而来,将两人淹没。
但熊熊燃烧的火焰最终被岁偃主动按下,他没有忘记她这段时间以来日渐苍白的脸色。
即便她眼下被欲望染成艳丽的粉红色。
火焰渐渐熄灭,两人却依旧紧紧相拥,鬓边是被薄汗沾湿的碎发,分不清是谁的。
岁偃亲昵地啄吻着她的脸颊,低哑的声音说出佑宁此时最想听也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天不老,情难绝。”
两人的日子如蜜里调油,惹得狐王瞧了都忍不住思念去往天宫尚未归来的狐后。
天宫与凡间时间的流速不一样,虽不至于“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但往返一趟的时间换作凡间少说得抵半月。
岁偃带着佑宁看遍了峪山的每一处美景,尝遍了峪山每一味珍馐。
就在他想带着她往峪山之外去时,变故突至。
许是她以凡人之身进入天妖地盘,司命星君留给她的那一抹仙力消耗速度加剧,最终无法再支撑她行动。
佑宁毫无征兆地倒下,任凭如何呼喊,没有半点反应。
岁偃吓得尾巴都藏不住,惨白着一张脸,抱着人仓皇地冲进狐王宫。
狐后仍未归,没有人能瞧出佑宁到底除了什么问题,只能感受到她的生机在不断流失。
万法俱试,皆无成效。
岁偃心一横,亮爪欲取自己的妖丹为其续命。
狐后此时才归,她一挥衣袖拍晕自己已经陷入疯狂的孩子,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哀伤。
“先把他关起来,不要让他做傻事。”狐后将岁偃交给狐王,随后踏入寝宫,去看望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