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不再多问,道:“春寒料峭,你眼睛不方便,不若告诉我们你住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吧。”
“多谢二位好意,但是不用了。我四海为家,没有住处。”姜文远站起身来,给自己掐了一个法术将衣物都烘干。
岁偃道:“你既然身怀法术,又怎会被人推入水中,还险些溺水?”
姜文远只是笑笑,答非所问:“若我就此溺水,也是我罪有应得。”
岁偃与佑宁无声对视一眼,他们俩看出来了,姜文远如今并没有多少救生的意志。他想用死为自己的错恕罪。可自杀有犹如修士意志,所以选择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
姜文远从自己的袖中乾坤里掏出一张符箓递给两人,道:“此符乃平安符,能驱邪避妖,就当是报答二位救命之恩……在下告辞。”
两人目送他如垂暮老人一般垂头缩肩地离开。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佑宁转头拉着声音唤道:“岁偃……”
岁偃知道她想说什么,叹了一口气道:“随你随你,你想开导他就开导他吧。”
佑宁开心的扑上去抱着他一顿亲。
两人轻声地避开姜文远的警觉,尾随他至落脚处——他竟然住在一座废弃的道观内。
入夜后,岁偃展开“梦见月”,佑宁潜入了姜文远的梦中,她化作在凡间时的打扮。
梦中的姜文远并未瞎,见到她,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红了眼,他边哭边道歉,毫无形象可言。
佑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用衣袖替他擦干眼泪,随后道:“小舅舅,好好活着,李嘉怡和李嘉祯还需要你。”
姜文远呆呆地看着她。
佑宁从姜文远的梦中出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年轻而颓然的道长窝在破烂的道观一角,抱紧自己无声地哭泣。
“你已经劝过了,后面能不能想通就看他自己了。”岁偃靠过来道。
佑宁说:“岁偃,我想去京城看看李嘉玺还有那对双生子。”
岁偃牵起她的手,引着她慢慢往道观外走,“好,明日我们就出发。”
(二)
佑宁与岁偃来到京城,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
他们看着李嘉玺四更便开始忙于政事,至子时才入睡。
先帝的妃嫔,愿意走的都被放出了宫,不愿意走的就封为太妃留在后宫养老。
一个帝王的妃嫔还没有先帝留下的太妃数量多。
看得出来李嘉玺是一个好皇帝,各种方面都好。他登基至今不过五年的时间,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安抚了怨言满天的玄门,抹平了李弘深给天下带来的所有伤痛。
因为昭明剑的关系,天下人皆知想坐上那个位置必须得到昭明剑的认可,而且即便坐上了那个位置,若有朝一日失去了昭明剑的认可,就得面临曾经那位安平公主乃至天下玄门的清算。
不论是曾经蠢蠢欲动的姚家,还是其他皇子及其母家,都歇了争夺的心思。
他们不想也不愿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把剑手中。
就如司命星君所说的那样,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之后,大庆在李嘉玺的带领下成功走向了更强。
这让佑宁觉得甚是欣慰。她转道去看望双生子。
双生子如今养在了曾经的皇后——如今已是太后的膝下。
两个孩子已满十五岁,早已褪去当初的天真与稚嫩,少女亭亭玉立,少年气宇轩昂。
佑宁看着他们俩自太学散学出来,又去往御书房给李嘉玺汇报今日所学。
御书房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走吧,我们回去吧。”佑宁驻足御书房外,听了一会,便转身与岁偃一道离去。
御书房内,读书声渐弱,李嘉怡疑惑地道:“皇兄今日为何让我们朗读出声?”
李嘉玺伸手按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昭明剑,笑了笑,道:“就是想让人听听你们都学了些什么。”
双生子让这句话整得有些懵,互相看了看,却没有再问。
李嘉玺缓缓起身,行至床边,推开窗户,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三)
从皇宫出来,佑宁又想再去十万大山看看。
岁偃舍命陪君子,由着她去。
路过承乾观时,发现如今的观主不是别人正是碧霄曾经的弟子,元峻。
元峻身边跟了个年幼的孩童,粉雕玉琢的,长得甚是可爱。
然而是个小妖怪。
佑宁从那孩童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故人的影子,转头问道:“当初碧霄重入轮回是什么身份?”
岁偃朝下努了努嘴,“喏,你已经看见了,这辈子他是个妖怪。”
底下的元峻正耐心地帮那粉雕玉琢的小童穿衣服。
佑宁道:“别的不说,至少元峻是个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