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专心等着男人动手。
谁知,男人见她停了下来,也急忙跟着撤了攻势,胸口急促起伏:
“主人说过,要留你的命,我不杀你。”
祁妙抽了抽嘴角,“你还真是,有种别样的固执。”
既然这样,如果是她自己来触发被动,能成功吗?
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有兰莳给的灵丹在,就算剩半口气,也能抢救回来。
想到这里,她拔下发间银簪,试探性往心脏戳。
刚起了个头,男人仅有的那只手臂伸来,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
“主人说过,你不能死,哪怕是自尽也不行。”
“你给我松开!”
祁妙气急败坏,这人怎么跟个机器人一样,只要输入既定的程序就只那个认死理……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什么,瞳孔一缩,停止挣扎。
不是机器人,是木偶人。
当年苏家主的模样再度浮现在眼前。
言行举止,与面前的这个人,处处透露着相似。
似乎同样的一根丝线,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又连接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最高级的傀儡术,往往可以无形中操控对方的神智言行,甚至连对方自己也难以发现。
祁妙终于明白过来。
幽篁山幕后的人,就是藏在凌云宗里的那个傀儡师。
原来那个她,还真的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祁秒心脏狂跳,目光虚虚落到男人的手上,方才一番打斗,他衣袖略有些外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她目光顺着向上移动,触及布料上某一处密集针脚时,忽的脸色一变,愕然抬首:
“你是,连繁?!”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对面的男人浑身巨震,表情有刹那的空白。
“你是连繁对不对?!”祁妙揪住他的衣袖,语声急促,“你快看这里,看看上面绣的是什么!”
男人僵硬着低头。
衣料只是寻常的棉布,上面沾了污渍,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唯有袖口内侧,一点赤红鲜艳依旧。
在那里,被人一针一线绣着两个字——
“茵娘。”
他呆呆的轻唤出声。
“对啊,是茵娘!”祁妙飞快道,“十五岁就嫁给你做妻子的茵娘,你不记得了吗?”
连繁眸中倏地滚落一串泪珠。
他抬手触了触,感受着指尖的潮湿,嗓音艰涩:
“我的妻,茵娘。”
话落,他□□着蹲下,满脸痛苦。
有什么东西即将被挣脱。
连繁蜷缩在地上,头疼的快要裂开。
他反复念着那个名字,任凭冷汗浸透了全身,也不肯停下。
陡然之间,他喷出一口鲜血,终于看清那个站在记忆中的人影。
眼如秋水,顾盼生辉,笑起来时,颊边会有一个梨涡。
那是他的茵娘。
“砰”的一声轻响,无形的丝线彻底断裂。
连繁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他怎么了?”青珩两人急急跑来,“怎么突然倒地上了?你打的?”
“他想起来自己是谁了。”祁妙蹲下身晃了晃他,对温潮生道,“搭把手,我们把他抬到山洞里去。”
“要不换个地方吧。”温潮生道,“我们刚从那里跑出来,再回去,不是送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道,“现在连繁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只要那个人不出现,我们就是安全的。”
而对那个人来说,恐怕躲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