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脑海里有一帧帧画面快速闪过。
她重复做了三年的梦境,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开始,她只能在梦境中看清涂灭和宁粱的脸,但现在……好似玻璃被打碎,又好似迷雾被吹散,梦境里的画面又解锁了部分。她记起了一张疏离清冷的脸。这张脸英俊到如雕如琢,好似女娲的杰作,却过分冷漠了。
梦中,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那人就站在梁落语的身旁,恍若神祇看待蝼蚁般,垂眸看着她。
宁粟举起右手,轻轻捂住了胸口,胸腔处,心脏在疯狂跳动,有失落,有难过,也有愤怒。好像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全都这么对她?!就因为梦中的她无依无靠?!
察觉到她的动作,美人爹摸了摸她的脑袋,问,“粟儿,怎么了?”
宁粟摇了摇头,她放下右手,垂着一颗小脑袋,不欲多谈。
美人爹眸光微转,联想到刚才路人的那番话,他慢慢道,“粟儿,你年岁尚小,有些事不必过于着急。”
宁粟:???
爹想到哪里去了?他该不会以为她听到了刚才那个路人的话之后羡慕,以为她也想找个未婚夫吧?
不不不,她才十岁!她还是个未成年!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这种事好吗?
这时,不远处的喧哗声越发大了。城主府的公子陪着他的友人,漫步走了进来。他们俩人,很容易就能分清谁是谁,左边的华服少年,以一副主人的姿态招待身侧的友人。他们被众星拱月,初次出场,就惹来无数目光。
透过拥挤喧闹的人群,仅仅一眼,宁粟就看到了那张和梦境中相似的脸,不同的是,门口被众修士簇拥着的少年显然要比梦中之人青涩稚嫩不少。也对,梦境中,她都筑基中期了,至少也二十多岁了。
而现在,她不过十岁,梦中英俊疏离的青年,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眼见着宁粟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门口身穿紫衣的小子的脸上,美人爹一脸若有所思,“粟儿,虽然他已有未婚妻,但……只要是你想要的,爹都能帮你抢来。”
宁粟:???
虽然她对梁落语以及梁落语的未婚夫都没什么好感,但爹,你的想法好像越来越歪了?还有,什么叫做你帮我抢来?爹,你以为抢压寨夫君呢?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才十岁!十岁!
爹,大可不必如此!
宁粟小脸无语的时候,她爹这才微微叹息道,“粟儿,虽然他条件不错,但爹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宁寂总是格外有耐心,作为父亲,他不会强硬地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她之上,而是有商有量。
对对对,爹你说得对。宁粟刚想用力点头附和时,美人爹就语气淡淡道,“粟儿,爹以后的一切,都是由你来继承的。你的眼光,大可以更高一些。”嫁一个出生贵重,未来注定会位高权重的夫君,哪比得上自己大权在握,权倾天下?
以宁寂的眼光来看,这个所谓的凝冰福地少宗主,也不过如此。不管是这人,还是珈蓝城的公子,都配不上他宁寂的女儿。
宁粟:???
爹,虽然但是……您好像对咸鱼的要求过高了。
第24章 他要的东西,由不得别人不让。
尽管卷王爹的语气是淡然从容的, 但就算咸鱼如宁粟,也不由为之心潮澎湃,并开始畅想未来。今后, 她能继承到什么, 全看卷王爹在飞升之前能给她留下多少家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卷王爹站得越高,她的优势就会越明显, 随着卷王爹修为的提升, 她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只要卷王爹不死, 那么她这条躺平咸鱼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只是, 梦中“宁粟”和“美人爹”的下场, 如同一把达利克摩斯之剑,一直高悬在宁粟的头顶, 也许哪一天, 这把利剑就会掉落。届时是无伤度过还是历史重演, 目前都不得而知。
梦中的信息都不算明朗,宁粟也说不出之所以然来。为了咸鱼今后的摆烂生活可以顺利进行, 宁粟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向美人爹透露一点信息。她不够聪明没关系, 她爹够聪明就可以了。
宁粟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爹,我在修真网上看了个还在连载的话本。”
美人爹安安静静地听着, 间或垂眸看她一眼,一脸若有所思,没有打断她说话。
宁粟硬着头皮继续说, “话本里的主角梦见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都被害了。爹, 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宁寂甚至都不需要多加考虑。他身姿挺立, 清冷从容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给出了答案,“先下手为强。”将敌人直接扼杀于萌芽状态。这一刻,宁粟好似在她爹身上看到了一代枭雄的影子,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既视感如出一辙。
她轻咳一声,“但是爹,话本主角的敌人可能有天道光环加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宁寂将手放在宁粟的脑袋上,语气悠远,“粟儿,你要记住,没有打不败的敌人。”世间之事,向来有舍有得,就算有天道光环又如何?其他地方,总会有所缺憾。而那缺憾,就会是突破口。
“那……如果不确定敌人是谁呢?”
宁寂轻笑一声,“你我之外,皆是仇敌。”
宁粟:……爹,那倒也不必。等等,她爹用的是“你我之外”?
父女谈话并未避着满月,满月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自己被老爷排除在外了。她疯狂摇头,脸上的肉肉一晃一晃的,“满月不是,满月不是仇敌。”
另一只靴子终于彻底落下,有些秘密,宁粟本就不想瞒着,现在美人爹这般说,她反倒可以彻底安心了。她安抚道,“好,满月不是。”
·
少城主和他的友人已经往珈蓝花开得最热烈的方向走了。宁粟看着凝冰福地少宗主的背影,洒脱一笑。她可是龙傲天的女儿,她和梦中的“宁粟”,注定是不一样的。她跟着美人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的时候,序辞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但他只看到一个稚嫩的背影。
陆竹问,“怎么了?”
序辞摇了摇头。
陆竹咧嘴露出了八颗牙齿,“好家伙,听说你和梁落语定下了婚约?这次怎么不带她一起来?”
序辞语气淡淡,“她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
陆竹挠了挠头,“她中的毒,还是不能解吗?”
具体情况序辞并不清楚,多说多错,他选择沉默。
陆竹,“那你怎么办?”序辞天赋高,家世好,未来的成就注定不低,若是娶了个病秧子媳妇,将来岂不是还得再娶?序辞这种出生,就算原配陨落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单下去,就算他愿意,他的家族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