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收了法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听萧怀舟将从前的事情细细讲完。
明明没有风,可系在谢春山腰间的那把小铜剑却无风自动,轻轻嗡鸣了一声。
死前怨气强烈,听到生前故事,确实是会有些反应。
谢春山从铜剑剑尖上扣下一枚铜钱,捻在指尖,口中默念了一段法诀。
就见一根若有似无的红线从铜钱这端穿过,将那枚铜钱紧紧的扣在其中,形成了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
萧怀舟只觉得身后没了动作,大概是谢春山的治疗结束了。
刚准备回过头,手腕上忽然一阵冰凉。
一枚铜钱被谢春山反手扣在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贴着皮肤,却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萧怀舟有些疑惑的回头。
谢春山道:“给你准备的聘礼。”
一枚铜钱?
萧怀舟再次打量了一下手腕上的铜钱。
确实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没有任何特殊的一枚铜钱。
“嗯。”
好吧。
萧怀舟叹了一声,谢道君果然是不通情趣。
不过这样也好,谢春山给的轻了,他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不必为谢春山付出很多而愧疚。
“那我睡了。”
萧怀舟穿好衣服,也不问三清宗符箓驱的怎么样了。
反正谢春山不会坑他。
至少这一世不会。
萧怀舟侧躺在榻上,和衣而睡,谢春山并没有将法阵撤掉。
这就意味着他跟故里祁之间,还是隔着一道无法触碰的障碍。
真是小气。
萧怀舟默默吐槽了一句。
身边再无动静,折腾了三天的跑路,萧怀舟也着实累得很,很快就进入梦乡。
萧怀舟不知道,在他入睡之后,一道术法将故里祁腾空而起,轻轻飘过窗户,挪到了隔壁屋子榻上。
正在榻上睡的正香的梁木生一脸懵逼坐起来,直愣愣盯着身边忽然多出来的人。
“木灵之气,有益恢复。”
耳边是谢春山的传音入耳。
梁子木更气了:“化寿丹都上了,如今还经脉逆行,硬生生捏出火行术法来给人家治伤!你自己想死可别拉上我,我没有你那么大的牺牲精神!我的木灵之气还有别的用途!”
谢春山语气平静:“那丢出去。”
梁子木被生生噎住,左右两边都不想得罪,只能裹紧自己重新躺下去,气的抱头继续睡。
当然,也没真的把故里祁扔出去。
一墙之隔,谢春山放轻手脚坐在榻上,凝视着萧怀舟平静的呼吸,神色逐渐温柔。
同榻而眠,算是人世间百姓口中所说的,亲密无间吗?
谢春山微微侧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看向自己旁边的人。
无数次出现在魂梦里的少年容颜。
萧怀舟原本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手腕上那枚铜钱荧光一闪,他好像忽然就急促起来。
谢春山直起身子,两指并作一指点在萧怀舟眉心中央,少年紧皱的眉头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在与他同行,逐渐松开,只有眉间淡淡的那缕哀愁,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是归云仙府的入梦之术,可以窥探一个人的梦境。
谢春山本无意去窥探旁人的隐私,但因为那枚铜钱里面有萧怀舟生母的一缕残魂。
唯一可以让萧怀舟见到他心心念念母后的办法,便是生魂入梦,于梦中相见。
但终究人鬼殊途。
也不知这缕生魂是否还可以认出自己的孩子,所以生魂入梦,谢春山必须跟着。
萧怀舟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了。
重生醒来的每一日,他都会梦见那夜的长阶雪落,也都会梦见烈火封城时候的孤单无助。
可今日,他梦见了一个人。
他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