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山素来知道凡人之间都会过所谓的生辰礼,就是出生那一日收到旁人的祝贺与礼物。
可是他从小被师尊带上山的时候就被告诫过,他们修道之人,不要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亦不要被出生的日期所困住。
只是一堆无意义的数字罢了。
可是当谢春山去钱塘镇历练的那一年,他也曾经羡慕过那些孩童在生辰当日收到来自母亲的礼物,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拨浪鼓,也可能只是一把木头雕刻的小剑。
可那些东西,都是生母所赠。
那些孩童都是被人用心捧着,疼着爱着。
这些温暖谢春山从未感受过。
他不知自己来于何处,也不知自己该向何处。
从记事的那一刻起,他就似乎是为师尊而活的,无来路,无归途。
万事不由心。
直到他遇到了萧怀舟。
“那从我们相遇的那一日算起,那天便是你的生辰。”
萧怀舟忽的转过脸来,手中几根手指互相掰算了一下。
然后惊喜道:“巧了,明日就是你的生辰,到时候我给你过生辰礼。”
生辰……礼?
一向矜贵的谢道长有些微微发愣,他难道还有机会获得生辰礼吗?
可是他已经三百多岁……
来到东夷的第二日,萧怀舟便里里外外开始忙活起来。
谢春山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
故里祁因为他们二人将自己前世的事情告知他,所以对于谢春山来说是十分感激的。
在东夷也十分优待他们。
离奇的是,故里祁那日也同萧怀舟一并消失不见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萧怀舟才神神秘秘的回来了。
甚至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
谢春山正坐在草原上,今日山顶上的风很大,将绿色的草原吹出了一阵一阵草海浪,从高处望下去波涛汹涌,场景十分惬意。
萧怀舟悄悄的从背后靠近。
实际上谢春山早已发现他的动静,却还是佯装不知,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他这会儿的心情。
“谢道长,猜猜我是谁?”
谢春山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萧怀舟有些失望的意味,但又觉得像谢春山这样的人,明明发现自己了,却没有揭穿自己,已经算是在陪自己玩儿了。
顿时心情又好了不少。
“今日是你的生辰,也是我们相遇的日子,你往山下看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萧怀舟松开捂着谢春山眼睛的手。
山脚下随着故里祁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无数苍鹰飞上天空,伴随着苍鹰爪子下抓的油布被掀开,无数件奇奇怪怪的东西全都暴露在谢春山的面前。
细细数来,似乎有好几百样。
谢春山有些诧异,站在一旁没有动。
倒是萧怀舟拱了拱他:“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你的生辰礼。”
萧怀舟拉住谢春山的手,往山坡下走。
每走一步便路过一些小零细碎的东西。
萧怀舟弯腰从地上拾起第一个东西。
“这是红色的小里衣,我们凡人但凡是出生一个孩子,都会有孩子的母亲亲手绣一件贴身里衣,算作这个孩子进入尘世间所穿的第一件衣服。”
那件小里衣,几乎跟萧怀舟的手掌一般大。
小巧玲珑的很。
上面的刺绣歪七扭八,只简简单单绣了谢春山三个字。
“我不知你生母是谁,想必你也不知道,所以我便亲手为你绣了一下,可不许嫌弃我的绣工。”
萧怀舟继续拉着谢春山往下。
“这第二件礼物,应当是拨浪鼓,刚出生的孩子眼睛暂时还看不见,可是双耳却十分敏锐,他的父亲便会为他亲手雕刻一个拨浪鼓逗他玩儿。”
“第三件礼物为百衲被,是孩子的祖辈亲手问每一个邻居取了一片布料,然后结成了一条简单的小被子,寓意着一百家的祝福合在这一床小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