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莫齐轩他们也从纱幔后走了出来,惊讶地道:“你怎么这副模样?”
谢温韦看着自己被晒黑的皮肤和脏兮兮的衣裳,露出狰狞的笑容,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他悲从中来,激动地道:“合着你们在这吃香喝辣,就我一个人跑去搬砖?!”
姜翎缩了缩脑袋,讪笑道:“抱歉,那我也不知道嘛。”
谢温韦仰天长叹:“交友不慎啊。”
“你不是也没认出我吗?”姜翎辩解,“我要是知道你变成了这个人,我肯定不能把你扔到郊外!”
“算了。”谢温韦垂头丧气地找了个桌子坐下,给自己倒茶,“是我自己倒霉好吧?我就想不明白了,凭什么你们要么教主要么圣女,就我是个护卫!”
几人面面相觑,都露出忍笑的表情。
莫齐轩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辛苦了。”
谢温韦阴阳怪气道:“您是堂堂教主大人,我哪敢跟您诉苦啊。”
莫齐轩笑道:“总之,能遇见就好。”
姜翎坐到他对面,好奇地问:“不过,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啊?该不会毁容了吧?”
“那倒没有。”谢温韦说着伸手去摘面具,“你们看到就明白了。”
面具落下的那一刻,几个人看着他的脸庞,都有不同程度的怔愣。
姜翎迟疑道:“你这张脸……”
谢温韦说:“我也发现了——和褚冬很像,对吧?”
师寻绿似乎想到什么,瞪大眼睛:“飞瑶该不会……暗恋褚冬吧?!”
“有这个可能。”谢温韦摊手,“我这个身体的主人,应该是被飞瑶救了之后,带在身边当护卫。他们都说,这是飞瑶第一次准许别人跟在身边。”
师寻绿啧啧称奇,拿胳膊捅了捅姜翎:“你觉得呢?”
“应该是的。”姜翎的手抚上心口,低声说,“我感受得到,属于她的情绪。”
那种见到褚冬的心跳加速,原来不仅是她的紧张,还有这具身体残存的爱意。
“而且我看到了她房间里摆的花。”她说。
师寻绿左右环顾:“什么花?”
“不逢春。”姜翎说,“只在隆冬时节盛开,雪落而生,春至而死。”
她微微一笑,把看到过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在民间传说里,有位遗世独立的美人,孤身生活在山谷中。十八岁那年的秋天,她偶然邂逅一名男子,并与之坠入爱河。”
“后来,男子离开了,他发誓会在明年春天回来娶她。她信了,于是一直等下去,却不想那年寒冬突降大雪,她为了救助动物被困在山里,最终抱憾而死,没能等到她的情郎。”
“所以这种花代表的含义就是——不为人知的爱恋,与无望的等候。”
“圣女爱上教主,这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师寻绿说,“而且褚冬并不爱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对她冷若冰霜,而且最后毫不犹豫地献祭了她。”
莫齐轩没有说话,姜翎问道:“献祭?”
“我是在书里看到的。”师寻绿说,“当初魔族降临的第一个地点就是虚川城,为了抵御敌人,烛龙教发动九转乾坤阵,而祭品正是圣女飞瑶。听闻场景之惨烈,见者无不落泪,可即便这样,褚冬也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
乐玉珂说:“我也有所耳闻,正是烛龙教守住了第一道防线,才为九州拖延了宝贵的时间,赢得一线生机。”
姜翎说:“这么大的功绩,好像并没怎么在书上看到过呀。”
“是他自己说的。”师寻绿耸肩,“他不希望后人歌颂他的功绩,因为在他心里,他始终是个罪人。”
“罪人?”姜翎喃喃。
师寻绿点头:“因为九转乾坤阵不仅需要圣女做祭品,还需要汲取万千信徒的信仰之力。可最后,信徒们牺牲的不仅仅是所谓的信仰,还有生命。你敢相信吗?那一场战斗,整个梁州五十万信徒,全都血洒当场,献祭身魂,和魔族同归于尽。”
姜翎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发出声音:“其余百姓呢?”
师寻绿说:“活了下来。”
姜翎轻轻地叹息,又听她说:“不过按理来讲,那些人本是不该死的。可就在他们即将击退魔族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魔族,将整支魔军的力量提升了不止一倍,才会逼得烛龙教牺牲那么多信徒。”
莫齐轩说:“那个魔族,叫什么?”
师寻绿回忆了一下:“十殿阎罗之首,无妄。”
“高澹前辈和我提到过。”莫齐轩淡淡地说,“他说,那是他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敌人。”
“等等。”谢温韦突然反应过来,“所以我们这次来,不会要打败魔族才能出去吧?”
“我靠,不是吧?”师寻绿哀嚎,“我们怎么这么点背,好死不死被传送到这个地方!”
“虚川秘境的定律就是,越危险,收获越大。”莫齐轩笑道,“所以我们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运气太好才对。”
姜翎说:“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齐轩说:“不,我能看到褚冬的回忆。”
姜翎一愣:“但我完全没有接收到飞瑶的记忆。”
谢温韦说:“我也是。”
师寻绿和乐玉珂也纷纷表示,完全没有回忆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