郃孳有些无奈,没想到抓住的第一条鲛人就这么宁死不屈。
他把鲛人放下,打算去威胁旁边的鲛人。
却猛地一个前冲,差点绊倒——后腿传来了阻力,有东西拽住他的脚。
他低头看,是那个鲛人。
“你干什么?又不说话,还不让我走?”
鲛人张了张嘴,郃孳皱起眉仔细辨别。
等全部辨认清楚时,他忍不住蹲下来:“你说你是约翰·达伦?……不好意思我不是教皇,我不认识你……你哥哥?你哥哥是西奥多???”
郃孳简直有些大惊失色。
首先,这些鲛人曾经竟然全部都是人类。
他还以为是鲛人进化不完全,所以一半鲛人形态,一半人类形态,却没想到,这原来是人类进化不完全……
其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洛唯喊那个地牢医院的副院长的名字,就是西奥多。
“谁干的?!”
是谁用了什么手段,导致这些人类发生了统一的进化方向?
鲛人嗫嚅着青白的唇,绝望的眼神中燃烧着希望的火焰。
看到答案的那一刻,郃孳沉默了片刻。
他试图给拜赛国的国王和王储找个合适的理由,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他们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整个拜赛国都是他们的。
然而深知皇室秉性的郃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不是向来如此吗?上位者何曾平等对待过底层民众,在他们眼里,底层民众就是被圈养的牲畜,牲畜身上小到毛发,大到血肉,都是能被上位者自用和贩卖的。
以至于他听到是拜赛国的国王和王储亲自下令,将特殊药物倒入全国各大水域,以便整个拜赛国的国民都可以进化,就此成为西欧最厉害的国度。
竟没感到丝毫意外。
拍飞几圈鲛人的大王悠然归来,它蹲在地上,甩着尾巴舔了舔爪子:“怎么样?问到了吗?国王在哪里?”
许久没得到回应,大王好奇地歪了歪头,看着郃孳冰冷而灰败的脸色,明白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可掌控的事。
它无聊地趴在地上,望着将近黄昏的天空,突然有点想洛唯了。
思念来的是如此猝不及防,大王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洛唯一个人待在地牢医院,确实比较危险,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我真讨厌这世界。”
郃孳突然发表人生感悟,他也像大猫一样,仰头看向天空。
“可我也真爱这个世界。”
大王:“……”有病病。
“所以,我想去除这个世界令我讨厌的部分,拯救这个世界令我热爱的部分。”
郃孳目光下移,放到苍茫而肃穆的宫殿群中,这一刻,他的眼中诞生了不一样的东西。
遥远的星际边境,正被虫族纠缠而无比烦躁的安格斯,恍然抬起双眼,望向其中一星空。
“放弃了?”
“竟然真的被猜中了……”
祂喃喃着,像是叹惋,像是失魂落魄,推开围绕祂的虫族,只身走入宇宙的黑暗。
——
庞提安来到克利俄斯的古堡,却没看到任何存在。
整个古堡,连带着外面的森林,再次陷入死寂。
庞提安有了极其不妙的预感,在这种预感在他看到古堡六楼空空如也的水晶棺材时,得到了证实。
果然,克利俄斯精心养育千年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克利俄斯的弟弟托瑞斯。
庞提安轻叹一声,倚靠在墙壁上,开始“回溯时光”。
他看到,在他离开之后,克利俄斯就把源药小心翼翼地倒入“托瑞斯”的口中,没多久“托瑞斯”竟然睁开了双眼,只是他的眼珠全黑,显然极为不正常。
可克利俄斯就像没看到异常一样,兴奋地割下自己胳膊上的血肉,还耐心地撕碎了,然后一点一点喂给“托瑞斯”。
“就差向黑暗神祷告了!”克利俄斯抱起“托瑞斯”,将祂从水晶棺材里面拖了出来。
庞提安眯起双眼,他看到“托瑞斯”身上冒出许多细长的黑线——或许是血管,因为它们表面流光溢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缓流动。
血管尾端都扎根在克利俄斯身上,像是在吸取什么东西,尾端鼓起又下陷,依次鼓起下陷到血管另一头。
克利俄斯浑身的生机,肉眼可见的消退。
可祂依旧不放手,抱紧“托瑞斯”,点燃了黑色的蜡烛,在案台上放上几条咬着尾巴的蛇,然后跪在地上开始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