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又突然砰砰跳了。
飞镰王来之前故意拿镰刀在自己左臂割了一记,匆匆包扎一番就赶紧赶来求见,此刻伤口已经浸红白布,血水滴答滴答渗下来,在地上的绒毯洇开一小片。
飞镰王注意到,少女的目光落在他手臂被洇得血湿的白布处,就定定盯着,不动了。
“!”
飞镰王大喜过望。
就在这时,站在博古架边那霞丘国的世子突然开口:“小姐,飞镰王负伤请见,形容狼狈,不如请您开恩先叫他回去处理伤口。”
飞镰王:“!!!”崽种尔敢!
飞镰王立刻说:“这不过是小伤,小的无碍,小的…”他一咬牙,单刀直入:“小的确有要事求见大王,恳请大王屏退外人。”
珠珠闻到新鲜的血味。
她是妖,以前这种血腥味对她无关痛痒,不觉得香也不觉得臭,但现在不一样,这种气味在她闻起来变得非常有吸引力,就像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看见一盆喷香四溢的烤猪蹄。
为了减少这种影响,珠珠现在都不怎么亲自动手,就算要杀人也是一气儿干脆利落烧掉,尽量不见血……但这个魔族青年居然淌着血不知死活跑来她面前,她就很难把自己的眼神拔开。
珠珠直勾勾盯着那片血布,想象着里面伤口血水淋漓的情状,耳朵里飘过容宁和飞镰王的话。
她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说:“哦,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这…”飞镰王结巴:“也不是什么事,是…是小的新得了一件宝物…想私下献给大王…”
珠珠根本没当回事。
到了她这个修为,除非是拿把荒古神器出来,寻常的奇珍异宝对她和磨牙棒没什么差别,她耐性不好,直接说:“不用,你直接拿出来。”
珠珠说完,却没见飞镰王动,她乜眼瞧去,就见这魔族青年额角渗出汗珠,脸涨红,还在那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这是搞什么?
珠珠彻底失去耐心,想拍桌子,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符玉,赶紧把手收回来,骂道:“不拿就滚,再废话嘎了你!”
符玉忍俊不禁。
飞镰王瞟一眼那边的容宁,一狠心,从袖子里把东西取出来。
珠珠抬眼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条长鞭,灵气平平,这算什么宝物……不过这个鞭子有点奇怪,鞭子上像长着无数根软刺。
“此物…愿献给大王。”那魔界青年窘红了脸,双手发颤高高把鞭子捧起,又突然大声喊道:“小的仰慕大王,愿侍奉大王身边,为奴为仆,为大王陪趣逗闷,为大王解忧。”
珠珠:“……”
她隐约好像有点懂了,但又没确定。
她把鞭子拿起来,鞭子通体玄黑,内筋是硬的,外面却覆着一层厚而软韧的兽类皮质,尾端还垂着一段马尾巴似的细密鬃毛,她用指腹稍微用力拨弄一下那些软刺,刺纷纷往旁边歪倒。
哦。
她这下是真的懂了。
珠珠:“……”
珠珠:“…………”
符玉噗哧笑出来。
“!”珠珠脑后瞬间一热,篷地要冒出火来。
她森森低头望去,那魔族青年还跪在那里,抬头小心翼翼望她,眼目含情,几如脉脉。
珠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当场杀人分尸的冲动,轻轻拍着鞭子。
“真是个好东西。”她皮笑肉不笑说:“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懂事的人,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小暴君可难得这么温和的语气。
飞镰王心喜,立刻道:“大王不必客气,小的心慕大王已久,能为大王分忧,是小的福气。”
珠珠含笑不笑的样子,问:“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飞镰王想都不想把魅女出卖了:“是魅女,她说大王最近身心不愉,小的怕大王憋坏了,赶紧来求见…想…想侍奉大王。”
珠珠这下是真的好奇了,托腮问:“我这样你们不觉得很可怕吗?
飞镰王大着胆子膝行往前,更近距离望着少年妖王神异美丽的面孔,几乎目眩神晕,嘴巴不着五六就开始突突:“大王万不要妄自菲薄,您为北荒大君、又为妖王,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小的们沐浴大王荣恩,当然要想办法叫大王舒心。”他甚至已经顾不上站在那边的容宁,恨不得把心肠刨出来:“大王高兴,小的就高兴!为博大王一乐,小的死了都甘愿!”
容宁冷冷看着他,这俊秀瑰丽的青年世子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可怕起来。
容宁以为小妖王会直接把人打杀了,却听见旁边一道骤起的大笑。
“哈哈哈——”
容宁和飞镰王都错愕望去,看见少女仰头大笑,抱肚笑得东倒西歪。
飞镰王有点懵,赶紧随着一起笑,又忍不住问:“大王何以发笑。”
“没什么,只是你的话,忽然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珠珠真的挺感慨。
珠珠拍了拍自己笑酸了的脸蛋,边回忆着边说:“那时候我还没有涅槃,还只是北荒少君,嫁给南域太上元苍为妻,他看不惯我嚣张跋扈,总训饬我,每当这时候,所有人都会赶紧劝我压一压脾气、体贴一点,说太上对我已经多么多么好,求我别惹太上他老人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