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因的语调有些生硬:“公众活动可以延期。”
“要怎么解释延期?有心人很容易猜到与我是omega有关。我不想这样。”
一旦有了不稳定、可能受生理情况支配的第一印象,她之后想要独立做出任何行动,都会难以取信她想要拉拢的各方势力。
“而且,打了抑制剂我还是会难受,我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以前一到发热期我就要靠抑制剂熬过去,是因为王宫里到处有人看着,而我还有联姻价值,临时标记也容易变成政治事故。”
安戈涅环顾安静的套间,视线在紧闭的门口定了定:“但现在这里是你的地盘了,没人敢乱说什么。”
艾兰因加重语气:“安戈涅——”
她没让他说完:“临时标记只需要腺体接受到alpha信息素,换句话说,咬一口就行。反正你不会失控对我做什么,在这方面我可以对你完全放心。”
这么说着,安戈涅向上撩起头发,转身背对艾兰因,向他露出后颈。
“来吧。”
等待的十多秒如数载漫长。
安戈涅说不清她更希望艾兰因拒绝还是顺意。
她没有听到艾兰因的脚步声,一如既往。带着些微清苦绿意的紫罗兰焚香气息从后笼罩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
安戈涅走进准备室,里面已经有人。
西格原本站在单向玻璃窗前,循声回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了愣。
这是那天之后他们首次见面。
这栋大楼不至于只有一间休息室,显然是西格有差人安排,意在活动开始前与她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安戈涅其实不太想回想那天的事。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没发生的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她担心现在谈论这些,会导致他们之间的气氛古怪,在公开露面时暴露端倪。
“你到得很早。”她点头致意。
“你——”西格语塞,面上闪过愧疚与挣扎,最后吐出的话语却颇为笨拙,“你感觉好点了?”
安戈涅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他走近一步:“那天的事,我必须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
“是个意外,这种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双方都没必要道歉。”安戈涅态度友善却坚定,但这姿态也透出客套的疏离。
西格抿唇抑制住焦躁,沉默片刻后坚持:“之后我会登门赔礼。”
安戈涅明显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打量了他一眼后含笑说:“你今天没穿制服。”
像是有意与着黑色军服的指挥官身份做区分,今天西格一身深蓝色正装,给人的印象没往常那么肃杀凌厉。
只是军人的习惯一时难改,他挺拔的站姿和修长有力的体格,让他还是不论到哪都会成为人群瞩目的焦点。
“穿制服会让我们要看望的对象紧张,不太合适。”
反抗军在许多omega眼里是解放者,但今天安戈涅和西格作为代表,要探望的是原本由王室“保护性收留”的omega,其中不少人目睹了王宫的血腥攻防战。
“你有心了,”顿了顿,她又补充,“这个颜色也很合适你。”
西格沉默半拍,轻声说:“你说过。”
又是这样的眼神。安戈涅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颤抖了一下,她垂下视线不语。
“还有一件事。”他再度走近半步。
安戈涅回头张望:“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她回避长谈的意图太过明显,西格眸光顿时有些黯淡。
“我有消息必须和你分享。除了现在,今天我们可能没有独处的机会。至于用通讯告诉你,我觉得不合适。”他语气很克制,但没能完全掩盖失落。
安戈涅不免有一丝歉疚,以及些微没来由的心虚,但西格的下一句就让她将这些幽微的情绪都抛开了:
“你让我寻找的那个朋友,路伽,我这里查到了一些线索。”
安戈涅抽了口气:“他……”
西格显然在概括提交上来的调查报告:“他确实在南部空港进入发热期,前来维持秩序的反抗军成员发现他时,他意识不清,现场状况太混乱,负责的小队长就让非alpha的空港人员带他去安全地带,等待医护人员处置。
“一组五人的医疗队在二十分钟后赶到,将路伽带走。”
这比安戈涅最糟糕的假设好太多。
但是西格眉峰微锁,她明白接下来必定还有转折。
“又十分钟后,第二队医护人员赶到了,声称他们才是收到联络的应急处置小组。空港人员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据空港员工的证言,带走路伽的医疗队表现得非常专业,当时情况混乱,他们害怕会被交火波及,就立刻将路伽交给了对方,并没有想到查看对方的资格证明,也不清楚他们带他去了哪里。
“带走路伽的医疗队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用医疗器具合理掩盖外貌特征,还利用交战后的防控死角,离开空港后没多久就难以追踪。”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安戈涅的声音有些变调。
“目前已经找到的他们在空港附近丢下的救护车辆,那之后可能转入地下或者空中道路离开了。侦查还在继续,”西格迟疑片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安抚地摩挲了一下,“一有新进展我就会告诉你。不要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