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爆竹是除夕夜的标配,往年冯君同吃了年夜饭后都会下楼跟小区里的孩子们玩一会应景。
“但这个时候没人卖了吧,都回去过年了。”
“车里有。”
除了仙女棒,还有不少珍贵补品,顾文钦递给她一个精致典雅的盒子。
是同福楼的板栗糕,冯君同一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他们家的板栗糕了?”
“经过了顺便买的。”
之前给她带时他也这么说,冯君同不解:“平常就算了,大过年的你有什么事经过那边?”
男人捏她一边脸颊,“让你吃,没让你多问。”
“切。”
她别过脸笑,另一边顾文钦跟着拿出仙女棒,张望没几辆车的露天停车场,“在这里点吗?”
她咬一口糕点,朝某个方向扬起下巴:“去那边吧,有个小亭子。”
住院大楼后面有个小公园,没了散步的病人和医护人员,一下冷清寂寥不少。
凉亭中央,将糕点盒放到石桌上,冯君同迫不及待抽出两根仙女棒,“十二点要到了,快给我点上。”
顾文钦接过来,用打火机引燃了再给她。
寒风凛冽,吹不灭星星火焰,绚丽的亮光在她手中绽放,刺破沉沉黑夜。
火光映照下,她的笑容恬淡静好,顾文钦看准时候,等她手里的快燃尽时又递过去新的。
“你不玩吗?”
“嗯,看着你就好。”
“行吧,那麻烦你拿一块板栗糕喂我,我没手了。”
“乐意效劳。”
她燃尽了所有的仙女棒,再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出来也有一会了,她担心病房里的冯微霜,“回去吧。”
“好。”
小公园里没有路灯,全靠他的手机照明,她拿着没吃完的糕点,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你哥哥……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四下静悄悄的,他停步驻足,认真地答道:“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后来随着年岁渐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他顿一顿,才又说:“所以更要珍惜还拥有的时间。”
冯君同一头扎进他怀里,再也无法克制地嚎啕痛哭。
次日。
冯微霜醒来时,天光大亮。
冯君同和顾文钦坐在床边小声聊天,见她醒来,前者立时换上笑脸关切地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看顾文钦,后者回答:“昨晚。”
回想昨晚冯君同跑出病房时的激动,冯微霜了然。
“你们坐着守了一晚?”
“嗯。”
“不是。”
说没有的是顾文钦,他解释说:“旁边有空床,睡了一会儿。”
话音未落,脚背被踩了一下。
这是能说的吗?
冯君同暗暗咬牙,怀疑他是不是傻了。
冯微霜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也猜到两人睡的可能是一张床,扫了眼四周,换了话题:“有没有什么吃的?”
冯君同举手:“我去食堂看看,你想吃什么?”
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提点提点他。
他却跟故意作对一样,站起身边说:“医院放假,食堂估计关门了,我去外面买吧,你留在这里陪阿姨,你们想吃什么?”
“……”
顾文钦拿上车钥匙走了,冯君同颇忐忑地坐下,“他睡床,我坐着。”
试图撒谎蒙混过去,也不想想是否合情理,以顾文钦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自己去睡让她坐着。
冯微霜却好似没留心这一点,翻了个身面朝窗户半躺着,幽幽叹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以前的好多事,认识你爸爸,跟他谈恋爱,还有怀孕生下你……”
冯君同怔住,听她往下讲。
“跟他在一起没多久我就怀了你,他那时候总是忙,有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我真怕他是个骗子,骗了人就跑了……我上哪里说理去,不过幸好他又回来了,不仅没嫌我未婚先孕,还带我去见了你爷爷奶奶,当时说好的是等你生下来就领证结婚,我连婚纱的款式都看好了……”
结果结婚证没有,婚纱没派上用场,跟她这个人一样,经年累月地藏到了不见天日的角落。
其实,他的谎言也不是没有破绽,可她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去深想。
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生,就这么没了。
“以前不告诉你这些,是怕你多想……我不后悔。”
“从小就对你严厉,是希望你聪明点,以后多长点心……你是我疼了一天一夜生的,我怎么会不爱你。”
冯君同捂住嘴巴,泪水大颗大颗地滚出来。
冯微霜给她揩泪,虚弱地笑:“有什么好哭的,都快熬到头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跟顾家那孩子交往吗?”
……
顾文钦回来时,冯君同已经不哭了,红肿的眼睛却让人无法忽略。
早餐给冯微霜布置好,冯君同喊他去了走廊上的公共洗手间,连续鞠了几捧冷水冲脸。
顾文钦以为她在为冯微霜的病情伤怀,靠墙站着没说话。
生老病死,他也无能为力。
“我妈告诉我了。”
“嗯?”
四目相对,顾文钦读懂了她的眼神,语气平平:“哦。”
“不需要有压力,我心甘情愿的。”
“你就不担心我转头把你甩了让你血本无归?”
冯君同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无形中成为了大富婆,而面前的男人,很可能已经是穷光蛋。
顾文钦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你逃不掉。”
“哦。”
忘了这厮还是个专横霸道的小变态。
两人并肩站在窗户边,听窗外呼呼的大风,下周又要下雪了。
“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表白过一次?”
她往窗玻璃上哈气,食指一笔一划写下彼此的名字。
“没有。”
“明明就有。”
“没有。”
他板着脸,语气坚定,冯君同差点就信了。
她撇撇嘴,“那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可要听好了。”
她踮起脚跟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放下脚跟问他,“听见了吗?”
“嗯,详细说说什么意思?”
“嗯……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他显然有点意外,冯君同偏不满足他的好奇心,得意地笑一溜烟跑开了。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远到我们还不认识。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