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城的司法系统腐败得接近腐烂,靠正常流程惩治罪恶,她可能下辈子都看不到那些人认罪伏法。
修的手段,尽管冷血、残忍,却相当有效。
她的确感到了一丝不可理喻的兴奋和……喜悦。
不过,她并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心里非常清楚,这不是一个理性、正确的做法。
假如人人都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审判他人,决定他人的生死,那么世界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所有人都将自相残杀。谢黎闭上眼睛,竭力清除那种不道德的喜悦,拿起桌上的热咖啡,一饮而尽。
下一秒,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咖啡里好像有异物,黏稠的,温热的,胶结成一团,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不会是虫子的尸体吧?!
她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谢黎强忍住呕吐欲,拿起一旁的纸篓,吐掉嘴里的咖啡,然后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纸杯上的塑料盖。
谢天谢地,不是虫子。
但似乎比虫子……更恶心。
只见杯子里面全是白色不明丝状物,一层又一层,如同某种疯狂滋生的霉菌一般爬满了杯壁。
靠!
别告诉她是朱利斯看她工作太过辛苦,在她咖啡里加了点儿燕窝?
谢黎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屿城秉公执法。
她第一反应是抓住朱利斯的后脖颈,一把扣在办公桌上,用手上的“燕窝拿铁”给他洗脸。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给人使绊子的办法有很多。朱利斯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激怒她。
想到这里,谢黎屏住呼吸,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那团白色不明丝状物从杯子里掏了出来,装在证物袋里,送去实验室化验。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被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给机器开关机的老警察。
他接过谢黎递来的证物袋,看了两眼,抛下一句:“等着。”
谢黎只能在外面等着。
期间,她在网上搜了一下关键词,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的遭遇……结果搜到了一大堆蜘蛛网的图片,看得她直冒鸡皮疙瘩。
半小时后,老警察传给她化验结果:“现在咖啡花样儿挺多啊,这什么,蘑菇咖啡?”
谢黎嘴角微抽,打开化验结果一看——
【经鉴定,样本为典型的菌丝结构,符合真菌类生物的生长模式。】
【如需确认样本所属的真菌种类,建议进行its区域基因测序鉴定。】
……怎么说呢,是菌丝总比是别的脏东西要好太多了。
等下,为什么会是菌丝?
几乎是立刻,谢黎就想到了“陆义福”对菌丝那古怪的崇拜之情。
——“……我手上长了蘑菇,你看到了吗?我手上长了蘑菇!它、它还在扎根……我整只手臂都被菌丝填满了……我要变成蘑菇人了……”
——“还记得我手臂里的菌丝吗?”
——“那不是蘑菇,是神迹!”
现在,“神迹”找上她了?
谢黎非常擅长控制自己情绪,如果是其他人从咖啡里喝出白色不明物体,第一反应要么是呕吐,要么是尖叫,她却第一时间交给了实验室,拿到化验结果后,又迅速推测出菌丝的可能来源。
思考片刻,谢黎把证物袋塞进了斜挎包里。
她有预感,这鬼东西不会只出现一次。
她猜对了。
下班以后,谢黎去更衣室换衣服,打开储物柜的那一刹那,她瞳孔遽然扩张,差点尖叫出声——菌丝,里面全是菌丝。
黏稠的,湿滑的,密集的,菌丝。
她的储物柜变成了一个怪异的白色盘丝洞穴。
谢黎攥住储物柜,用力闭了闭眼,竭力冷静下来。
她咽了一口唾液,从斜挎包里翻找出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试图把储物柜里的菌丝都掏出来。
跟蜘蛛丝不同,菌丝湿润而柔软,一触即断,似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但就像打扫房屋角落的虫尸一样,尽管理智上知道虫子已经死了,不会再诈尸蹿到脸上,生理上却还是会感到强烈的恶心。
谢黎屏住呼吸,迅速清理干净储物柜里的菌丝。
打扫过程中,她万般小心,还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菌丝似乎与布料上的纤维牢牢胶黏在一起,怎么擦也擦不下来。
谢黎的衣服都是她爸妈挑的,天然有机面料,色彩鲜艳,轻薄透气,不会像合成面料一样,穿一会儿浑身就像有蚂蚁在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