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李斯从营帐外面走进来,道:“公子快些起身罢,队伍马上便要出发了。”
“嗯……?”成蟜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眸,但是眼皮实在太重太重了,于是又昏昏沉沉的闭了起来。
“幼公子?幼公子?”
成蟜听到李斯在唤他,可不知为何实在太困了,怎么也张不开嘴。
紧跟着是一阵嘈杂,李斯走出了营帐,没过一会子,又有人走入了营帐,这回不只是李斯,还有一个高大年轻的少年人走了进来,正是成蟜的便宜哥哥嬴政。
嬴政蹙眉走进来,坐在榻牙子上,伸手试了试成蟜的额头,沉声道:“发热了,去叫医士来。”
“是,长公子。”
“唔?”成蟜强撑着睁开眼皮,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哥哥……?启程了嘛?”
说着,便要起身。
嬴政无奈的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下来,盖好被子,将大傩伥子玉佩塞在成蟜手中让他握好,道:“你发热了,自己没感觉么?”
“发热……”成蟜迷迷糊糊,哦是了,浑身酸软无力,是那种熟悉的生病的感觉,上辈子经历的太多,已然成了家常便饭。
嬴政道:“定然是前不久在水边吹多了冷风,哥哥叫了医士,让他开个方子,吃两幅汤药。”
成蟜嘟囔道:“没事……是不是要出发了,蟜蟜可以……”
嬴政拦住他,道:“无妨,晋良此人冲动跋扈,他的所思所想全都表露在面目上,你不跟着也是无妨,既然抱恙,便在营中好生安歇罢。”
“哥哥?”成蟜还以为,依照嬴政冷酷的性子,即使自己生病也一定要跟着去做工具人,没成想……嬴政竟是关心自己的。
或许是上辈子没甚么人关心成蟜,也是这小小的关心,竟让成蟜十足的感动。
“别愣神了,闭眼。”嬴政给他掖了掖被子:“时辰不早了,哥哥要马上启程,你歇息罢,记得好生吃药。”
“嗯嗯!”成蟜难得放病假,握紧玉佩躺在被窝里,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对嬴政挥了挥小肉手:“哥哥再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喔!”
嬴政无奈的摇摇头,打起帐帘子走出去,吩咐李斯好生照顾着。
很快,营帐外面传来踏踏踏的马蹄声,合该是嬴政带着会盟的部队出发了。
成蟜饮了药,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觉,发了一身的热汗,等醒过来的时候,虽还是有些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但已然感觉好了不少。
李斯不在营帐中,应该是去给成蟜熬药了,成蟜有些口渴,便自己个儿溜下软榻,倒了杯水,两只小肉手抱着耳杯咂咂咂的饮水。
“事情如何……办好了么?”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低语传来,因着成蟜现在还病痛着,所以便连饮水也紧紧握着大傩伥子玉佩,旁人听不到的低语声对于成蟜来说简直一清二楚。
有人在说悄悄话?
“办好了,大人放心!小的已然将公子政赴会盟的路线透露出去!”
“公子政便算是再聪敏,也决计想不到,想要对付他的并非晋良!”
“这次将军不但能借刀杀人除掉公子无忌,便是连晋良也可一口气做掉,到时候生擒了秦国长公子,将军大功一件,咱们也跟着讨一些油水,不是么?”
咯噔!
成蟜心窍一突,军营中有细作?透露了嬴政的赴约路线,岂不是要在半路埋伏嬴政么?
若是成蟜猜的无措,这个想要埋伏嬴政,撸掉晋良,借刀杀死公子无忌的人,正是晋良的副将!
哗啦——!!
成蟜一把打起帐帘子,顺着声音冲过去,果然在堆放杂物的营帐背后看到了那两个窃窃私语的细作,是两个仆役打扮的壮年男子。
那二人正聊得欢实,突然看到一个小豆包冲过来,吓得一个激灵。
成蟜眼眸微动,军中出现细作的事情不可声张,避免影响士气,于是灵机一动奶声奶气的大喊道:“来人吖!来人吖——这两个大胆的仆役手脚不干净,竟敢偷盗本公子的东西!”
营中守卫的士兵很多,李斯正好端着药而来,听到成蟜的喊声,哗啦一声聚拢过来,立刻将那两个细作押解起来。
两个细作想要求饶,大喊着:“公子开恩啊!小人没有偷盗!没有偷盗啊!”
成蟜叉着腰:“本公子说你们偷盗,你们就是偷盗!押入幕府,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将士们只以为是幼公子孩子脾性,根本没当回事儿,但还是依照成蟜的言辞,将那两个仆役压入幕府营帐。
蒙骜闻讯赶来,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仆役,又看了一眼幼公子成蟜,若有所思的道:“幼公子可是有甚么重要之事,不能声张?”
成蟜十足佩服蒙骜的机敏,不亏是老将,连忙将自己听到的悉数告知,那两个细作吓得脸色惨白,没想到如此机密之事,竟被一个奶娃娃听到了。
成蟜叉腰道:“说!埋伏的地点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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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哒哒……
山林之间,马蹄声不绝于耳,嬴政与蒙武带队前行,走到林子深处,嬴政微微蹙眉,似乎在冥想甚么。
“长公子?”蒙武道:“可是有甚么不妥?”
嬴政压低了声音道:“马蹄声如此之大,林间却没有惊鸟走兽……射师,林中恐有埋伏。”
似乎要验证嬴政的猜测,平静的树林轰然一声被打破,草丛颤抖,一群群伏兵快速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