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嬴政即位七年,还未能亲政,因着上位的时候年龄轻,朝政由赵姬和吕不韦把持,赵姬私底下与嫪毐偷情,嫪毐更成了政局的毒瘤。
而这辈子,嬴政一即位便弄死了嫪毐,都未曾让他与赵姬相识,又多方打压吕不韦的势力,令公子琮为国相,如此一来,七年来秦国的政权完全是掌握在嬴政的掌心中,并没有亲政不亲政一说。
而这个节骨眼上,赵姬竟然号召卿大夫们朝议,这简直便是不不将嬴政放在眼中。
成蟜连忙问:“王翦大哥,你可知赵太后召开朝议的缘由?”
王翦拱手道:“赵太后是为了五国联军,还有楚国使者离开的事情召开朝议,不过……”
王翦有些迟疑,还是道:“不过卑将私以为,这些恐怕都是赵太后的借口,赵太后兴许是为了文信侯吕公被关押一事,才越过王上,召开朝议的。”
嬴政冷笑一声:“摆驾,寡人倒是要看看,太后能翻出甚么风浪来。”
章台宫的正殿之中。
卿大夫们已经列班整齐,低声窃窃私语着。
“赵太后竟然号召朝议?”
“是啊,还来了这么多人。”
“你没看出来了吗?来的都是吕不韦的人!”
“嘘——小声!被他们听到便完了!”
赵姬号召朝议,本身很多卿大夫是不屑一顾的,并不想来章台宫,但是与吕不韦关系亲近的卿大夫们全部来了章台宫,人数不少,其他卿大夫一看,有的是好奇赵姬与吕不韦到底要搞甚么鬼,有的则是唯恐朝议全是吕不韦的人,会出现甚么岔子。
因此不管是自愿来的,还是被迫来的,章台宫的班位已然满满当当,卿大夫们全都闻讯赶来。
众人窃窃私语之间,赵姬已然走入了大殿。
“拜见赵太后——”
卿大夫们作礼,赵姬朗声道:“今日请各位卿大夫们前来章台宫,不是为了旁的,想必各位卿大夫们都听说了,楚国特使暴毙,楚国使团已然返回楚地,而我秦国即将面临五国联军,楚国使团这一走,便是要……腹背受敌了!!”
卿大夫们怎么会不知眼前的情势,立刻又小声的讨论起来。
赵姬又道:“我秦国前有五国联军,后有楚国施压,而王上竟然拒绝了楚国的姻亲,眼下……我秦国只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打下五国联军,各位说说看,这次出兵,何人可有把握挂帅?”
不等卿大夫们回答,赵姬压根儿没想让他们回答,迫不及待的道:“自然是文信侯吕公挂帅,最为稳妥,不是么?”
“只是……”正殿中立刻有吕不韦的门客一唱一和的道:“可是如今吕公,因着楚国的事情,被关押了起来,还如何挂帅啊!”
“是啊是啊!吕公被关押,还有谁能担得起这样的重担挂帅?”
“是啊,除了吕公,怕是无人可以挂帅!”
“没错没错,卑臣以为,应当立刻释放吕公!”
“释放吕公!释放吕公!”
嬴政与成蟜来到章台宫大殿门口,便听到里面沸沸腾腾的喊声,赵姬与吕不韦的门客一唱一和,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有眼睛的没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今日赵姬召开朝议,为的并非是五国联军和楚国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要借口释放吕不韦。
赵姬的外戚势力远远不如楚派,因此他需要依靠吕不韦,赵姬与吕不韦,可不只是偷情的干系这么简单,还有许多的牵连,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姬才贸然号召朝议,试图施压逼迫嬴政,释放吕不韦。
成蟜见嬴政的脸色相当难看,拉住嬴政道:“哥哥,千万别生气。”
嬴政冷嗤:“这点子小打小闹,还不值得寡人动怒。”
成蟜道:“你先去镇场子,蟜这就去华阳宫,将老太太接过来,赵太后今日顽的这一出,一定没让华阳老太后听说,否则按照老太太那个脾性,早就砸了赵太后的场子,今日之事,根本不需要哥哥做坏人,只要哥哥拖延拖延时机便可。”
嬴政一笑,道:“你啊,还是如此调皮。”
成蟜道:“便这么说定了,蟜这就去。”
成蟜风风火火的往华阳宫而去,华阳宫距离章台宫不是很近,成蟜紧赶慢赶,跑入华阳宫的时候,华阳太后用多了朝食有些犯困,正准备悠闲的睡一个回笼觉。
老太太果然甚么也不知情,看到成蟜来了,还笑眯眯的,心情不错的道:“成小君子来了,快来,有些日子没到老身这里来了,叫老身好好儿的看看。”
成蟜一路而来,隆冬腊月的,因此不会出汗,特意在进门之前给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水,看起来汗涔涔的。
“哎呦!”华阳太后惊讶的道:“你这是……怎么的?出了如此多的热汗,看把你急的!”
成蟜装作气喘吁吁的模样,道:“太后,大事不好了!章台宫……您快去找章台宫看看罢!”
“可是政儿出了甚么事?”华阳太后焦急。
“并非王上,”成蟜道:“而是赵太后。”
“赵姬?又闹甚么幺蛾子?”看得出来,华阳太后极其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
成蟜顺势道:“赵太后突然号召朝议,来了许多许多的卿大夫,打着无人挂帅出兵的借口,逼迫王上释放文信侯吕公呢!”
末了,成蟜还补充了一句反问:“这般大的风声,难道老太后您不曾听说过么?”
说话的艺术正在于此,反问可以加强语气,但很多情况下,反问十足的拱火,华阳老太后听到成蟜这一句反问,火气噌噌的往上冒。
“甚么时候的事情?这般大的事情,竟无人通传于老身?!”华阳太后气急:“来人!还愣着做甚么!摆驾,去章台宫,快!立刻!”
成蟜站在华阳太后背后,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赶紧把自己的假汗擦掉,免得出门惹了风寒。
嬴政步入章台宫正殿,方才叫嚣的吕不韦门客瞬间消停下来,不知为何,秦王分明如此年轻,但只是他这么走进来,那些门客便下意识不敢叫嚣一句了。
“好生热闹。”嬴政环视着众人,幽幽的道:“寡人不曾记得,今日会在章台宫召开朝议,今儿个怎么会如此热闹,有没有人可以给寡人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