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赫连筝风评被害。
小竹居。
饶是赫连筝再淡泊,这一回,也难免因为现在外面那些流传的风言风语而感到头疼。
头疼啊,相当头疼。
经过一日修养,赫连筝屁股上的伤已经恢复了许多,她坐在院中石桌旁,两肘支额,痛苦地抓头发,屋里那石妖还在骂——膳堂里头骂的那些赫连筝没听见,实在可惜,现在重新骂给她听。
不到半个时辰,这件事甚至都传到宗主耳朵里。
赫连筝收到父亲的传音:
——“鸣琨啊,既然已经决定要成亲,就对人家好一些嘛,那石妖在宗门里无亲无故的,你不能因为人家没有后台就随意欺辱她,虐待她呀。”
——“鸣琨呀,你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是要稳重些。当然,为父知道,你于修道上,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可是这夫妻,额不对,这妻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啊,还是让为父来传授你几条经验吧。”
——“其实呀,没有很多条了,总结起来只有两条,一个是谦让,一个是忍耐。两口子嘛,哪有不干仗的,你比她稳重些,就算她犯了什么错,也多让着她点。”
——“哼,你别看你母亲温温柔柔的,其实私底下,也是个悍妻,你父亲我也是常常都在挨体罚的。实不相瞒,我们日子最难过的那几天,你娘在外头受了气,你爹就得受你娘的气,你爹是天天晚上要跪半个时辰的搓衣板啊!”
少宗主十分虚弱:“我知道了,父亲。”
她切断传音,长长叹气,止不住叹气。
玄霄在旁看了半天,现在很想问——少主,你说,谁才是这里家里的老大哇?
可他没这个胆子,认真分析过,总结道:“都是饿的,干嘛不给她饭吃呢?”
赫连筝摆袖,“你走罢。”
玄霄不再多言,反正受罪的不是他,哼,你自己哄去吧。
许久,赫连筝进屋,关闭了门窗回到床边,那石妖朝她脑袋上扔了只绣鞋,赫连筝稳稳接了放在脚踏上,“你还不是咬我了。”
“你不打我,我能咬你?!”石妖大吼。
赫连筝:“我明明没怎么用力。”
“你没怎么用力!你没怎么用力!”那石妖跳将起来,站在床上朝她撩起裙子,撅臀,“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这都快怼到人家脸上去,赫连筝往后退了一步,手遮着脸,极难为情地瞟了眼。
还真有个隐隐渗血的巴掌印。
可真是奇了怪,她根本就没用力,跟打玄霄那一巴掌比,说是抚摸也不为过。
赫连筝忍不住伸手抚上,那处确实有些红肿,她也是真心虚了,“竟然这么严重。”
“你还敢说你没用力?”石妖扭头看她,放下裙子趴到床上。
赫连筝指天发誓,她没有用力,甩锅道:“是你的皮肉生得太娇嫩。”
小石妖不置可否。
赫连筝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我来给你上药吧。”
小石妖“哼”一声,却也没有反抗。
赫连筝发现了,她气性很大,却是很好哄的,只要语气软一点,适当表示表示,顺毛撸两下就能乖乖的了。
“打你确实是我不对,可你也应该替我想想,我为什么那么生气。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总是感觉不到你在乎我,你好像随时都会离我而去,无论我再怎么对你好,都留不住你。”
赫连筝给她抹好了药膏,心中并无多少旖旎,裙子理好,坐到书案边。
“水瑛仙子的财力和势力,在北地不输涤天宗,假如她真的喜欢你,执意要带你走,你会同她走么?我觉得你会,你就是这样。我差点忘了,你当初愿意同我回涤天宗,是因为我请了你一顿烤鸭。”
小石妖扭过头看她。
赫连筝背对着人,长发用一条月白丝带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后背,她侧脸极为清隽,高鼻深目,长直的睫毛低垂着,周身浓浓的哀愁弥漫开。
也许是良心发现,小石妖从榻上爬起来,站到她身边。
赫连筝脸偏到一边,不看她,小石妖索性横跨在她身前坐下。
这样坐碰不到伤处,她后背抵着书案,两只手搂住赫连筝脖子。
“你不要难过了。”小石妖正色道:“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故意的,那个水瑛仙子不是喜欢你么?假如我把她勾到手,你不就安全啦?但是我才不喜欢她,我得到她,再把她抛弃,她伤心欲绝回老家去,我们还不是继续过我们的好日子。”
她说“把她勾到手”的时候,还腾出手,五根手指头一根一根捏紧,一边嘴角斜扯,表情十分阴险。
赫连筝:“……”
这个回答,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小瞧她了,竟然还有这样深沉的心机和谋划。
“倒是你。”小石妖控诉,“你问都不问我,就毁掉了我的石头,”
赫连筝扭过脸看她,她小嘴噘着,老大不高兴,“你还打我,你忘记了,上次你抠我的时候,你说,好喜欢我好喜欢我,你很用力地抱我,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赫连筝脸一下红了,那晚的事,她其实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晨间醒来,额角突突直跳,充满宿醉后的模糊混沌。
她只是记住了一种感觉,美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