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筝抿唇,瞟了那石妖一眼,微微偏过脸,不说话。
玄霄喜极而泣,小石妖扑到榻边,“阿筝,你受苦了,都是我,是我害你受伤了。”
赫连筝费力抬起胳膊,缠满绷带的手腕轻轻落在她发顶,掌心轻抚她柔软长发,“你好了,最近吃得多么?”
“我吃不下。”眼泪夺眶而出,小石妖哭喊着:“我吃不下,你不好,我根本吃不下!”
“我没事了。”赫连筝虚弱笑笑,“我做了好多梦,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幸好。”
石妖心虚不接话,“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吃东西吧。”
赫连筝笑:“是小熠饿了吧。”
荣锦准了:“可以吃,吃点清淡的。”
玄霄立即出门去膳堂,两刻钟后回转,搬来一张小桌搁在床边,布下饭菜,小石妖端起蛋羹,舀一瓢吹凉了喂她。
赫连筝重伤初愈,吃得不多,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她早已修习辟谷之术,平日里就吃得不多,只是陪着那只贪吃的小石妖,怕她一个人坐在饭桌边无聊。
这石妖心也大,人家说不吃,她就真不喂了,剩下半碗蛋羹,她舀了两勺米饭进去拌开,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多余的人都离开房间,小石妖刨饭,赫连筝安静看着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等她吃个七分饱,进食速度开始慢下来的时候,赫连筝才道:“其实最后的危急关头,我感觉到你了……我算了算,从外门到惩戒堂的距离,时间能对得上。”
魂钉化作剑意袭来,她神识逃入识海,玉树回应了呼救,不久她的小石头就冲破结界来救她了。
她说的时间,便是翡翠叶子形成壁垒,到小石妖出现在惩戒堂峰顶的时间。
“你去过我的识海,你见过那棵树,你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么?”赫连筝问。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因为那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啊!你是我给自己选的姻缘嘛!小石妖心道。
但她面上装得懵懂,眨巴着大眼睛,“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赫连筝直视她:“我觉得是因为你。”
小石妖避开她视线,低头拌饭,“我不知道。”
“好吧。”赫连筝也不深究,“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修为应该提升了许多吧,有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么?”
“我什么也没有想起呀,我还是跟从前一样。”小石妖继续装傻。
赫连筝眸光几转,轻咳一声,两指互相摩挲,片刻后又道:“怎么不见小红来看我,她不是说,我是她的师姐,难道我上辈子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还记恨着我。”
“没有啊,她没有恨你,我觉得你们关系挺好的呀。”小石妖答道。
赫连筝抬眼:“你怎么知道。”
她倒是临危不乱,“她告诉我的。”
赫连筝意味深长“哦”一声,“小红说什么你都信,你就向着她。”
她扯被躺下去,艰难翻身,背对着人,“那你就同她好吧,看她会不会为你寻来混沌灵气,为你受这么重的伤。”
“哎呀!”小石妖立即扑上来,“你在说什么,你快别这么躺着,万一压到伤口怎么办。”
她把人抻平,见赫连筝眼圈红红,眼泪噙着泪,心疼得不得了,“我最最喜欢的就是你嘛,为了帮你出气,我还把谭老头打了一顿,不知道打死没,估计是打死了,不然他现在早就来找我麻烦了。”
赫连筝:“啊?你又闯祸了!”她现在动弹不得,想管也管不了,叹息道:“我这次最多帮你说说情,其余也帮不了你。”
小石妖满不在乎,“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才不会随便给人欺负。荣长老跟我说了,你是少宗主嘛,都是为了替你爹着想,为了让下面人服气,但我可不会怕了谁,谁不服气,我就打到他服气。”
她说着说着又不高兴,“你这个爹可真没用,只会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大事小事都拿不了主意,干脆死了算了。”
赫连筝无奈笑笑,“走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他有他的难处。”
话题自然岔开,赫连筝不再问她关于仙树的事。
到晚上,酉乾门方长老送了架木轮椅过来,还特意向赫连筝说明:“是你爹让做的,知道你受伤,下不了地,这不,本长老连夜赶制出来。”
小石妖才不领情,“死老头,他要是不放话,姓谭的哪能欺负到我们头上,不是他没本事阿筝根本不会受伤,哼,事后臭皮匠。”
玄霄:“是诸葛亮。”
小石妖:“猪哪儿亮?”
方长老恍然大悟道:“原来谭长老是你打的,你把人打得好惨呐!胳膊腿全断了,肋骨也断了七八根,若不是宗主将此事压下,有你好果子吃!”
“果子,我最爱吃果子了。”石妖把赫连筝抱到轮椅上,又贴心在她膝上盖块小毯,“他们有本事就来,我不怕,我什么果子都吃。”
她推着轮椅出门去,方长老看向玄霄,玄霄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管不了,方长老摇摇头走了。
医坊背后有一棵高大的金银花树,长势极为泼辣,从坎坡上垂挂而下,开了满枝的花,一片金黄焦灿。
小石妖推着赫连筝来到树下,伸手给她摘了一大把,“阿筝,送给你。”
赫连筝接过,想说荣锦的东西轻易可摘不得,要被讹钱的,然而见小石妖花圃里跑来跑去,欢天喜地,她没有制止,只是提醒说:“小心别摔倒。”
小石妖摘来许多鲜花堆在赫连筝膝头,又偷来几个橘子蹲在她面前剥,橘瓣上的白毛毛也全部撕干净才高高举起手,“阿筝,吃。”
赫连筝张嘴接了,小口咀嚼,那石妖好奇眨眼,“甜不甜?”赫连筝眸中泛起晶亮,用力点头,“好甜,你快尝尝!”
“真的!”剩下大半个小石妖全部塞进嘴巴,齿关积压出汁水,她脸瞬间皱成抹布,酸口水流到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