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筝惊奇, “她就会爬了!”
她当然会爬, 生下来就会爬,智力也并非寻常人类婴孩可比。
一碗羊奶很快就吸溜完了,孩子坐起来,“啊啊”两声,小阿筝不解,“你还要喝?”
孩子:“啊。”
小阿筝:“不喝?”
孩子:“啊啊。”
小阿筝:“喝?”
孩子:“啊啊啊。”
小阿筝迷茫:“你到底喝不喝。”她胳膊肘捅捅身边人,“你生的,你说她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知道。”小神女端起碗,舔舔碗边,“闻着香,吃着也香,我还没喝过奶,她不喝的话,剩下我喝了吧?”
小阿筝:“……”
家里的母羊很辛苦,喂小羊,喂孩子,还得喂猪。
到底不是凡胎,小红长得很快,不过三五天,小阿筝为她准备的衣裳已经穿不下,刚打算缝制新的,量好尺寸,睡一觉起来,她已经能自如地跑跳。
羊奶放在桌子上,她会自己端起来喝,喝完舔舔嘴巴,冲着床边的大人笑一笑,“啊啊”两声,开心挥舞手脚扑腾。
小阿筝拧了热帕子给她擦嘴擦手,她只看过一次就记住了,下次喝完奶,先不急着睡,等帕子来,小手抓着给自己擦擦才躺下。
如雨后春笋般,她一天一个模样,不足月已经长到五六岁孩童模样,还在喝奶,却已经可以跟大人同桌吃饭。
她的智力也随之成长,小阿筝教她说话,她奶声奶气喊娘,小神女是大娘,小阿筝是二娘。
这孩子却很奇怪,小神女不常搭理她,她最喜欢黏着她,小阿筝整日追着她吃饭穿衣,她却高冷得很。
小神女并不打算跟孩子培养感情,见她扭着小身子歪过来,伸出脚轻轻将她拨开,像赶条讨食的狗。
小阿筝不满,抱起孩子,“你怎么当娘的。”
孩子不喜欢被她抱,挣扎着要下地,找大娘。
小阿筝自己还是个孩子,小神女纵然活过千千万万年的岁月,始终是小孩脾性,两个大孩带一个小孩,三人关系渐渐微妙。
小神女不满小阿筝对孩子关心大过她,夜里常常把孩子偷偷踢下床去(反正摔不死),孩子觉得自己不被大娘喜欢,是二娘在从中作梗,于是越发不亲近二娘。
小阿筝发愁孩子不同她亲好,还得哄慰耍脾气的小神女,整日焦头烂额。
日子囫囵过,到中秋节,孩子已经长到七八岁大样子,说话很利索,还会帮着家里干农活。
这天上午,孩子背着箩筐出去打猪草,从隔壁猪妖家门前过,瞧见猪大婶站在门里招手。
“小红,你过来。”
小红细眉细眼小嘴巴,生得十分乖巧,她走到门口,猪大婶一把将她拽进去,关上门,“我跟你说个事。”
猪大婶修炼出了人的四肢,却还无法彻底化形,人脖子上顶个猪脑袋,长长的猪拱嘴凑到小红耳朵边,“你其实不是你大娘和你二娘亲生!”
猪大婶信誓旦旦:“你大娘啊,是只石妖,你二娘是人,你是她们捡来的,起先想把你杀来吃,在院子里烧水烫毛呢,我都瞧见了!后来你大娘说肉太少,你二娘才决定把你养大些再吃!”
猪大婶怜爱摸摸她的脑袋,“孩子,你瞧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再长下去,过年时候,怕真要被宰了吃,你还是快跑吧。”
小红不信,“你胡说!不准你说我大娘二娘的坏话!”
“哎呦喂!”猪大婶苦口婆心,“我是为你好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小红,就是你那个大娘喜欢吃红烧!她们早都盘算好怎么吃你了,就是红烧着吃!”
小红挣脱开猪大婶,用力推开她跑出门去,一口气跑到山上,她扔下箩筐扶着树干喘气,随后软绵绵倒在草地上,翻个身,抿抿小嘴,忧愁望天。
小神女还在坐月子,傍晚时,久安城里酒楼的伙计送了饭菜过来,小红正好打完猪草回家,瞧见满桌的菜,踮脚伸脖看,红烧肉、红烧蹄髈,还有红烧排骨。
小红傻眼。
“愣着干什么。”小阿筝接过她背上箩筐,拉着她去井边洗手,“洗完手去拿碗,叫你大娘出来吃饭。”
从这天以后,小神女和小阿筝发现,她们的孩子有了心事。
从小红学会打猪草开始,就被赶到厢房,不再跟大人们睡在一起,小神女和小阿筝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
这天晚上,小神女肚子饿,小阿筝起来给她做宵夜,却在庖屋里看见了小红。
她踩在凳子上,小手抓着锅铲,正在卖力地翻炒鸡蛋。
小阿筝看了一阵,没有惊动她,悄悄返回房间,小神女也万分不解,“饿了?”
小红饭量正常,早中晚各三碗,吃饱就不再吃零食,除了羊奶,口味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小孩的心思不好猜,小阿筝决定不去打扰她,再观察一阵子。
过了几天,趁着孩子上山打猪草,小神女和小阿筝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在她床底下发现了几只缺口的破碗、生锈的铁锅,还有油、粮、鸡蛋和各种调味料等。
“开小灶?”小阿筝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我们也没亏待她吃的呀。”
“难道是不好意思?”小神女猜测。
这个小孩性子很别扭,也不爱说话,平日里让她打猪草她就打猪草,让她喂鸡她就喂鸡,天亮就起床,熄灯就睡觉,人聪明,读书习字也非常努力,可她藏着这些锅碗瓢盆到底是做什么呢?
又过了几天,小神女和小阿筝借口出门赶集,没带小红,让她看家,半路却偷偷回转,趴到墙头上看,瞧见她把床底下的铁锅小碗等搬到院子里,用几块土砖垒了个灶台,正在练习颠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