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干脆跳上床,一头扎进被窝里。然后侧耳听楼下脚步声,人进来了,却一直在楼下徘徊,因为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还轻轻叫了声“娘子”。
他就不能不请自来吗,什么都约法三章多无趣!居上嘟嘟囔囔抱怨。可她要是不应他,他怕是又要回去了。为了完成大业,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妃地位,一切都得豁得出去。
于是撑起身回应:“郎君,你上来呀。”说完尴尬地动动脚趾,颇觉得羞耻。
凌溯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了,一级一级走得稳健。很快一个人影移过来,斜斜映在纱罗帐上,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挑开了帐帘。
啊,今夜的太子格外秀色可餐。刚沐浴过的人,浑身都透出爽朗清冽的气韵,远山般的眉眼朦朦地,因为羞涩,甚至有些不敢正眼看她。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褪下了罩衣,只着寝衣站在床前。那寝衣的交领大开着,大半胸膛尽在眼底,练武之人胸腹的丘壑啊,简直让人想在其中打个滚……居上移不开视线,慢慢朝里面挪了挪,带着笑意赞叹:“郎君好身材。”
凌溯赧然微笑,“我知道你喜欢看这个。”
做了四个月未婚夫妻就如此了解她的秉性,将来长久做夫妻,那还得了!
不过也有妙处,就是懂得投其所好。他展示一下身材,居上就心花怒放,暗中庆幸不已,老天诚不负我,给我送来这样一位雄健但纯洁的郎子,就算婚前越雷池,也甘之如饴啊!
拍拍床沿,“郎君快上来,别冻着了。”
凌溯两上绣床,都与她有关。第一次在辛家留宿,女郎的精致柔美铺天盖地,让他明白了身在绮罗丛中是什么滋味。但仍是不足,因为身边空空的,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现在,她就在眼前,这才是真正的绣床,床上坐着他梦寐以求的人。他忽然感慨不已,过去二十五年白活了,活得那么简单,活得那么粗糙。他的太子妃是上天派来救赎他的,也或者是看他过去年月太孤寂了,让他知道什么叫暖玉温香。
上床,坐到她身旁,她穿得很单薄,隐约可以窥见其后乾坤。他口干舌燥,“你平时睡觉,也是这样穿?”
居上说不是,“今日故意穿得好看些,和平时不一样。”一面邀他进被窝里,“暖和吧?”
他点点头,“很暖和……也很香。”
居上见他局促,温声安慰:“别不好意思,人生大事嘛,闭闭眼就闯过去了。”
他听后失笑,“这话不应该我对你说吗?我可是男人,你才是女郎。”
居上说:“这种时候,还论什么男子女郎?”边说边伸出臂膀,“来抱抱。”
他闻言偎过去,其实最初的那段距离是最难逾越的,只要靠近了,心防就被突破了,然后半梦半醒、昏昏沉沉,一切顺其自然。
迷乱中找到嘴唇,迷乱地亲吻。这回比之前更懂技巧,让居上惊喜地意识到,太子殿下不简单,他到底是怎么无师自通的?
天底下有这样一种人,生来聪明,什么事都能办得很好,太子殿下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居上迷迷糊糊想,一切都听他指引吧,好像他有点在行。自己呢,思想上很伟岸,行动上很娇小,毕竟女郎,认识上还是存在盲区的。他既然敢在帝后面前大言不惭说她怀孕了,那么怀孕的过程要经历什么,他应该已经偷着预习过了。
太子殿下按部就班,章法不能乱,把从画本上学来的步骤很仔细地照做了一小部分,果然点燃了今晚的气氛。
两个人都面红耳赤,那种心脏蹦出体外独立跳动的感觉,是以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再去探索,居上却抱住了自己,“这是什么戏法,还带这样的?”
凌溯也很迷茫,但他知道有些事必不可少,且男子都向往。于是无奈且丧气地拨动着指尖的锦缎,“图上是这么画的,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
居上戒备地看着他,“你没蒙我吧?”
他满脸真诚地点头,“我拿项上人头作保。”
说的怪吓人的,那就姑且相信他吧。
然后呢,慌乱间抱住了他的脑袋,吃吃笑起来,“这怪招,太可笑了。”
正全情投入的凌溯,艰难地从窒息里抬起头来,“这有什么可笑的,是人伦啊!人伦!”
好吧,人伦还是要遵守的。居上重又闭上了眼睛,这种事到底要认真品味,心里嗟叹着,他往后就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了,药藤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也都不如他。
抬手抚抚他的脊梁,紧绷的肌肉,在掌心虬结。居上的眼睛开启一道缝,看帐顶啊,灯火啊,都是虚幻扭曲颤动的。
他那双眼愈发深邃,深渊一般要将人吸附进去,“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居上十分感动,“你我夫妻一体,我定不会负你。”
但愿她说话算话吧,能改了那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虽然他知道她的爱,大多时候只是纯纯的欣赏,但作为一个有家有口的女郎,对丈夫以外的男子青眼有加,也很让人难以接受。
接下来的事,想必不用仔细描绘了,天人合一不外乎如是。反正遇见的困难很大,大得让居上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对这种事产生兴趣,明明一点都不好玩。
凌溯却觉得自己的魂儿已经从头顶上飘出去了,忽然间直上九霄,又忽然从云霄坠落……过后如天塌地陷,一骨碌坐起身来,不敢置信……这就完了?
居上见他如临大敌,也跟着坐了起来,“郎君怎么一脸见鬼的模样?”
凌溯受了很重的打击,“何加焉说……”
居上一听便嗔起来,“这时候你还想着何詹事?”
“不是……”凌溯无法从震惊里挣脱出来,“何加焉说,怎么也得半炷香,我这才……”
这才多久?一弹指?想想便欲哭无泪,十几年军旅生涯,人就这样毁了!
居上见他懊恼,言之凿凿宽慰着:“何詹事分明在胡说,其实男子都这样。”
凌溯难堪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居上挠了挠头皮,“我觉得就是这样。”说罢靠过去,在他耳边说,“郎君扎得我很疼,书上说确实会疼,这不是印证了吗。”
“扎”这个字眼用得很巧妙,让凌溯又一次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原来自己对她而言,只是被扎了一下。
他垂头丧气,居上见他这样,掀起被子指指床褥,“你看,该有的一个不少。”
床褥上的东西她熟他也熟,大家都是看过画本的人,就不要装什么懵懂纯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