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拥有更敏锐的直觉,能感知到那股“不得了”的气息,光是靠近都觉得难以忍受,因此才将狐泯舟单独一个房间。
再加上他如今身上有伤,仿佛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装置,无论妖还是人,都不能近身。
可根据调查显示,初声晚曾数次与妖狐同出同进,即使是近距离接触,也无半点异常。
白羽处事圆滑,白鸽也有和平友谊的象征,对于初声晚这类人,她认为就算不交好,也不能得罪。
妖狐目前状态不稳定,是个妖局都认为棘手头疼的角色。
有初声晚这个“特例”在旁边,说不定能起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作用。
当她主动提出要留下来时,白羽索性顺水推舟,还能卖个人情。
说是加床,就真的是搬来一张干净的单人床。
初声晚看着两张床严丝合缝并在一起,转头望向微笑的白羽,“这么加床?”
白羽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初声晚:“……”
问题大了。
这和同床共枕有区别吗?
白羽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用手拍拍床头柜的立牌,“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就联系我,祝你有个好梦。”
初声晚下意识看向立牌,不只有电话号,就连妖局wifi都有,还可以订餐点外卖,服务不可谓不周到。
再一抬眼,白羽已然走了。
初声晚扶额,妖都喜欢神出鬼没的吗?
她视线转向双眼紧闭的狐泯舟,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眼睫偶尔轻颤一下,脸上浮现出病态般的苍白,看起来脆弱易碎。
初声晚抬手摸了下他额头。
还行,不发烧,也没白羽说得那么邪乎。
那些之前未曾在意的画面,此时不断想起。
狐狸会将苹果切成块后再吃,洗完澡仔细擦尾巴,不喜欢将酸奶和水果拌在一起,但分开吃可以……
还有,他出现在街道时,有细微的铃铛声响起,那是他左手手腕处戴得红绳银铃。
那一瞬间,他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抵达她身旁。
想到这,初声晚低语道:“怎么会是灾厄,明明是希望……”
在乐园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时,心脏像缺了一块,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却又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情感。
凡事都有代价,那她支付的代价,被拿走的是什么?
初声晚手向下移,捏住狐泯舟单薄黑衫的尾摆,作势要掀起查看他的伤。
刚露出一点腰腹处的皮肤,昏睡中的狐泯舟猛然抬手,桎梏住她的手。
初声晚停住:“你醒了?”
“……”
等了两秒,没听见狐泯舟说话,初声晚猜这大概是他身体的本能防备反应,试着往回抽了抽手,结果没拽动。
伤没看到不说,还搭了只手,这波亏大了。
初声晚无法和伤患来硬的,而且也打不过,避免另一只手失去行动力,只好暂且放弃看伤的想法,任命地躺下。
她并不认床,可此时没什么困意,只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有点凉,温度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彰显着存在感,无法忽视。
初声晚没有和异性独处的经验,更别说挨着睡觉了。
慌乱尴尬倒是不至于,不知为何,她下意识认为这只狐狸,不会伤害自己,又为自己这种思维而纠结迷茫。
她不是会随意相信他人的性子,多年来的经历告诉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在狐狸身边,感受不到危机感。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晚,初声晚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半睡半醒间,似有什么搭在她腰间。
————
或许是今晚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初声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人面容是模糊的,从身量上来看,是几个小孩子。
“有娘生没娘养。”
“不跟她玩,她爸就是个杀人犯!”
“她妈都不要她了,还厚脸皮赖在这……”
很快,小孩子们一哄而散,有的回过头来用手在脸上做了个鬼脸的姿势。
最后只剩下小女孩孤零零站在原地,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她双手攥紧衣摆,低下头。
她想问妈妈,是不是也觉得她是个累赘,所以才丢下她,却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