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模糊掠影拼凑而成的心流影像——
沉重的剁刀狠狠劈下,砍鸡杀鸭般果断狠辣,鲜血迸溅,惨嚎才溢出便被布料捂住,化成破碎的呜咽;
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人已没有发声或挪动身体的力气,单只眼皮还掀着,一双逐渐黯淡的双眼,绝望地盯着前方。那里一个模糊的黑影手起刀落,咚咚咚剁肉。咔嚓骨断声,半截残肢跌落。受害者视线微垂去望自己,原来手臂处空荡荡,或许砧板上被剁成一块块的正是他残缺之处……
…
家怡猛吸一口气,原本前倾凑近叉烧包的头脸不受控制地后仰。
肾上腺素升高,血管收缩,血流减慢,四肢末端的毛细血管收缩……家怡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迅速变凉,双脚更如踩在冰块上。
双耳嗡鸣,眼中一切都变成慢镜头。
她视线微转,正看见刘嘉明动作迟缓地如定格照片拼凑而成的老电影画面——
他捏起叉烧包,滑稽地张口,作势将那团血肉送入……
第160章 瓮中捉凶
如果现在示警,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只看一眼就发现这不是猪肉?大家会怎么看她?又真的会相信她吗?
可如果不示警,嘉明、九叔、三福……这些与自己并肩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警探都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食人肉。
之后他们是否会有心理阴影?
又将如何对抗这可怖心魔?
后厨门帘帕拉拉被拨开,面相忠厚的鲜记新老板捧着两盘小菜,挂着笑容直奔他们这桌而来。
上下两排牙齿磨搓,发出咯嚓音,如魔音醒神。
眼看着刘嘉明的叉烧包就要送入口中,她手掌啪一声拍在桌上,掌心骤痛,桌面震颤。
接着,家怡转头怒目瞪向‘忠厚老板’,大声喝问:
“老板?这叉烧你用的什么肉?”
女警提气扩胸,发出的声音是她毕生最浑厚也最严厉。
如醒钟乍鸣,震响在所有人耳侧。
所有人都停箸侧目,‘忠厚老板’手端着两个盘子,对上家怡冷冽的双眸,只觉这一瞬间对面五官娇丽的靓妹仔仿佛变成黑面慑人的怒目金刚,不仅不觉得漂亮,还令人后背发寒,汗毛直立。
他心中凛过危机感,眼睛快速在家怡同桌而坐的所有男子面上扫过,各个眉目间含有正气。仿佛忽然明白过来,他急促地吸一口气,手中两个盘子霍地一掀,全朝着家怡抛丢过去。
家怡双手在桌上一按,身体向后弹跳,椅子被带得栽倒,发出乒乓声。盘子碰碎在桌沿和刘嘉明椅背上,热汤汁四溅,所有人躲闪低呼,乱成一团。
家怡却顾不上其他,眼睛盯着转身跑向后厨的‘忠厚老板’,高喝道:
“三福、少威追上他!
“九叔守正门,嘉明、gary绕到后巷包抄!
“wagner sir,麻烦打电话回警署,调法证科。”
家怡命令下达的瞬间,b组探员各个如子弹般弹射而出,谭三福和徐少威推翻椅子便朝着后厨追去,九叔守住正门,请店内所有人坐定在远处、稍安勿躁、配合警方办案,刘嘉明和gary推开椅子大步冲出正门,简单看一眼四周街道情况,便毫不犹豫绕后去寻鲜记厨房后的其他出口。
虽然家怡来不及解释自己为什么下达这些命令,大家却全无异议,百分百的信任给她,绝对服从给她,最高效率的行动也给她。
wagner筷子还夹着一只叉烧包,面前圆桌上方才坐在身边的人却已全部离开。
转头望向下达命令后追进后厨、一闪而去的的那抹修长身影,他垂眸凝住筷子夹着的叉烧包。
想起家怡方才喝问新老板的那句话,他撕开叉烧面皮,用筷子拨了拨里面小粒叉烧,嗅了嗅后皱起眉。
转头正对上死守在门口的林旺九探员,之前印象里一直漫不经心只顾啃他那根小木棒的大叔,摇身一变成不容拒绝的严肃警探。
他犹豫几秒站起身,启唇想要跟林旺九探问两句什么,转而又闭口沉思……终于还是步向鲜记柜台,捞起上面的电话拨通警署号码,急调法证科到场。
对面问他凶案现场的大概情况,wagner牙齿咬了咬唇上死皮,想到家怡拍桌怒喝后那位号称‘大脚强一家已移民将这家店转让给他’的新老板的反应,心一横道:
“饭店后厨,线索庞杂,勘察难度高。”
挂断电话后,wagner与九叔对视了几秒,便转头大步走向后厨。
这间店他常来,后厨模样也见过,与记忆中一致的大厨房,同样的窗明几净。
中间一个大案板,宰猪杀羊也做得到。四周有跨转角的大洗菜池、两个高排蒸笼箱、排气管道、两个炒菜炉灶、冰柜、有一半冷藏功能的大冰箱……
案板上分区摆着许多肉和蔬菜,上方也挂着风干的生肉,边上洗菜池中还放着洒满水珠的新鲜蔬菜。
地上有因急速奔跑而撞翻的厨具,一串纷乱脚印指向wagner站位的对角线,那里后门大敞,显然探员们和鲜记的那位新老板都已从那处逃走了。
在易家怡沙展喝问之后,新老板的反应的确可疑。
但到底是什么引发了易家怡的态度,他还未发现。这间厨房,简单扫视过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绕过众人脚印,他走到厨房后门,看到门面房后方被铁栅栏从头顶到四围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小院——在这个社区中,所有一楼前面都是门面,后面都有一个自留地可做院落。像鲜记一样因为担心高空抛物和**泄露,而将院子完全围起来的人家不在少数。
小院被大脚强夫妇布置得很好,小时半路通向院门,左右路边泥土中种一些见水见阳就长的日常蔬菜,另一些大缸中压着腌菜。
一个大缸被撞翻,地上许多杂乱的脚印,显然方才探员们曾在这里实施过一次失败的捉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