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宗宗主与仙府的主事长老们纷纷站出来,平息这场魔祸引起的动荡。
一行人齐力将结界打破后, 罪牢中四散奔逃的囚犯也被追回。若论死伤,十二楼的魔修不是仙门对手,可若折损, 正道却失了姑射山法器。
虽然文尹君不在, 栖云仙府众多主事也能暂时主持事务,不至于让栖云仙府陷入混乱。然而栖云仙府的法阵一向由幻法心宗与鹤道望合力监察, 若有异常也该是他们立刻发觉。偏生此时,幻法心宗的宗主不在仙府,鹤道望陷入昏迷,连追究都找不到人。恰好出了大事,他们才发现谢衡之也没了音信。
虞禾将陆萍香送走后,独自扛着鹤道望回了悔过峰。
她也没想到自己也有扛着鹤道望的一天,虽然平日里对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很不爽,但是见到他不省人事的模样,又不禁感到焦心。
处理好乱七八糟的事务后,虞禾闲下来,才回想起文尹君的举动。
似乎是要她向谢衡之传个话,可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知道要转达什么东西。更何况那个时候陆萍香也在,为什么不交给陆萍香,难道是看他体残不好赶路吗?
虞禾觉得莫名,等晚些的时候,她去红枫小筑看望霁寒声,路上却与他撞了个正着。
霁寒声挎着剑,背着一个小行囊,见到虞禾后面色一怔,而后略一颔首,说:“再会。”
虞禾将他拉住,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好端端的再会什么?”
“寻魔族,报仇。”霁寒声一说起此事,心中便一阵发冷。他眼睁睁看着师尊在他面前身死,最后一句话是嘱咐他夺回法器,他怎能留在此地坐以待毙。
她按着霁寒声在台阶上坐下,耐心宽慰道:“你初次离开姑射山,根本不懂得如何在凡世行走,十二楼来去无踪,你怎知到何处去寻。虽说你在同辈中已是极其出色,可身单力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去了岂不是送死?”
“我去找……舅父,法器丢……丢失,我必须,追回。”早在谢衡之第一次见许留云,便向霁寒声告知了十二楼搜寻法器一事,他们此回出山,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要先楼疏雨一步,将所有法器找回。而这项任务本来就是交给霁寒声的事,如今师尊身死,寻回法器已经不能再拖延。
霁寒声态度坚定,显然不是虞禾几句话就能劝说。她想了想,说道:“那你带我一起去。”
“为……为何?”
“文尹君祭阵前,让我给谢衡之传个话,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只是往我头上点了一下,我根本不知道要传的话是什么。但我总觉着,见了谢衡之就能明白。”或者说此事重大,文尹君不希望被其他人知晓,所以她就是一个承载这道密信的工具人。
霁寒声犹豫着没有立刻点头,只见虞禾抬手发誓,说:“我绝对不会冲动行事,你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栖云仙府现在动荡不安,显然仙府内出了叛徒,倘若密信一事为真,虞禾留在仙府恐怕会有危险,不如与他隐蔽行踪去找谢衡之。
思虑一番后,霁寒声点了点头,说:“你去准……准备,等你。”
虞禾得了答复,立刻起身去收拾行囊。除了她的“破伤风”以外,需要带的东西并不多,然而临走前她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人。
尚善还被困在锁灵阵。
虞禾急忙跑去山谷的深潭,潭水中的尚善听到了动静,哗啦一声钻出水面,怒不可遏地瞪着虞禾。“你都多久没来了!”
“别急,我这次就是放你出来的。”
尚善一听,态度立刻软了下去,摇着尾巴说:“那你快呀,被困在这儿无趣死了。”
“你出来以后,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是魔族,要跟在我身边不许生事,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虞禾说完又觉得不相信尚善的为人,补了一句:“虽然我无法杀你,让你受些折磨却不是难事。”
尚善比她还惜命,显然不会以死相搏。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把阵法解开。”尚善说完,眼巴巴地等着虞禾动作。
虞禾看了眼这阵法,踌躇片刻,挥动手中长剑去攻,剑阵直接将她的攻击挡了回去,同时剑阵被触发,几道剑气迅速朝着法阵中的尚善杀去。
他连忙闪避,水花四溅,好似一只巨大的泥鳅在水潭里扑腾。
“你要杀我就直说。”尚善咬牙切齿。
虞禾干笑两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解开锁灵阵。”
“我看你根本不会解!”尚善怒道。
他说完,发现虞禾居然沉默了,于是更加怒火中烧。“你居然真的不会解!”
虞禾头疼不已,她要是把尚善独自留在栖云仙府,被人发现了他的存在想要诛魔,到时候死的可就是谢衡之了。
这阵法是由破妄的剑气而生,她强行破阵显然没用。可破妄既然也成了她的命剑,会不会这道法阵她是能解开的。
虞禾运使灵气,一手使出法诀,静心凝神。
“破妄,收!”
就在她出声之时,围绕着深潭的剑影当真消失不见。
尚善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方才故意的?”
“真不是……”
尚善冷哼一声,巨大的身影朝着虞禾压下去,她吓得正要出声阻止,就见方才巨大的黑蛟已然不见,而手腕上多了一抹冰凉。
尚善化作一条筷子细的小黑蛇缠在她手上,催促道:“我缩小身形很累的,你还不快去给我找东西吃。”
虞禾从怀里找出一颗梨膏糖,直接塞到尚善嘴里,而后急忙去找霁寒声。
不等天明,两个人便动身离开了栖云仙府。
临走前,虞禾说鹤道望昏迷前另交代了她要事,悔过峰的同门不会追究她出走一事。霁寒声早知晓谢衡之此去是去寻找法器,他应当是去了陆家,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消息,他们要先去寻找谢衡之的行踪才行。
一路上,尚善都很安静地缩在虞禾的袖子里。他就像怎么都吃不饱似的,无论虞禾给他塞了多少东西,他都能吃下去。稍微晾他一会儿,他就张嘴咬她的手臂。
许留云的死让霁寒声始终郁结在心,一路上都鲜少开口。他对人世的一切都不熟悉,虞禾则耐心地带着他,就像最初谢筠将她带出山沟,拉着她的手教会她认识那些陌生的事物一样,如今她又把这些教给霁寒声。
随着两人一路相处,霁寒声终于没了沉郁的神色,偶尔也会腼腆地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