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例外。
就像神仙有时候也会爱上凡人,并做出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当然,这在众仙家眼里也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人类在神仙眼里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怎么会产生感情?
就像是一个人突然对一只刀郎(螳螂)产生了感情,说要结为伴侣,厮守终身,岂不是很可笑吗?
白昼身为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神,在最初诞生的时候性子还活泼一些,后来越活越没意思,性情也变得淡漠。
祂无论是看尉迟嫣婉,还是看妫海境,就像是在看美丽的人偶,有时候他们耍小性子,祂也并不在意。
祂理应也不在意妫海境的这句话,可不知怎的,祂竟然感到胸膛里那颗早已沉寂的心竟然震动了一下,那颗心是属于巫马姳的,可她早就应该消失了。
白昼似乎明白了什么,祂的转世总要被人背叛,祂因世间的爱而诞生,所以摧毁爱让祂痛苦,也削弱祂的力量。
祂的转世们总是一生辗转于几个男人之间,看似可以做选择,却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白昼没有降临,巫马姳将继续她的宿命。可就连白昼也不知道,巫马姳想要的从来不是爱,她只是想听到有人对她说一句:
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走不了。”白昼说:“我的族人都在这里,我不能一走了之,让陛下迁怒他们。更何况典礼在即,我若是走了,宫人们也会受到牵连。”
凡人虽然渺小,但神亦不可轻视他们的性命。
这才是白昼没有走的原因,祂在大是大非上绝对算是一位善良的母神。
妫海境绞尽脑汁,没再能想出劝说祂的话。
他就算能把祂从这里带走,却带不走巫马家的数千族人,甚至连祂的侍女都带不走。
“所以境王殿下,你下次再来的话,我就要令人将你扭送于陛下。”
妫海境听出祂话里的认真意味,竟然迟疑了,但他又知他这一走,便是数月不能再见到祂。
眼下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可是攻破这最后一道防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再来见祂,不知是何年何月。
妫海境深深地看了祂一眼,并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他那时候总以为时间还很多,然而再见已是数百年擦身而过。
凡人妫海境穷极一生,也再没能见到祂。
第20章
京中近日人心惶惶,四处散落着城门将破的传言。
皇宫中的太监宫女也都是拎着自己的脑袋在伺候主子,皇帝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一不留神脑袋就落了地。
当宫人们战战兢兢地把新绣好的册封礼服送给白昼过目的时候,祂正在教尉迟嫣婉下棋:“这里……”
“不好玩,一点意思也没有!”尉迟嫣婉总是输棋,气恼地打乱了棋盘。
她的长袖拂过桌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华丽的礼服之上。
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止不住地颤抖,眼底一片哀凉绝望。
不知怎么回事,皇帝想要册封巫马氏,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拦他,不是这出意外,就是那出意外。
皇帝认为是宫人们不上心,下令说若再有差池,并叫人提头来见。
白昼知他们心里的恐惧,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吧,稍后我会去向陛下解释。”
如此兵临城下的危急时刻,妫海城竟然还想着封妃的事情。
就连尉迟嫣婉也不能理解:“陛下是疯了吗?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让宫人缝制这些东西!我看哥哥说得不错,他这皇帝是不想做了!”
尉迟嫣婉气得浑身发抖:“我父亲和哥哥为他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是聋子。
尉迟嫣婉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妫海城的江山岌岌可危,一旦叛军进城,便是血流成河。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反而关心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白昼道:“江山是陛下的江山,陛下守不住江山,就有别人来做,这不是很寻常的道理?”
“嫣婉。”白昼和她相处有一些时日,自然也生出了一些感情:“如果陛下不再是陛下,你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何止是朝中大臣,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在自寻出路。
尉迟嫣婉却紧紧抿唇,一言不发,于是白昼屏退宫人,耐心地等她的真心话。
“我十三岁嫁给陛下,是从正宫门进来的皇后,无论如何,我是不该走的。”尉迟嫣婉坐下来,低头拨弄棋子:“陛下和贤王是兄弟,贤王又素有贤德之名,他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最多是幽禁终身,这样想也不是多坏的结果,反正……反正我原本就是要待在宫里待一辈子的,现在就当换了一个地方,待一辈子。”
尉迟嫣婉抬头看向白昼,不自觉地用力握住祂的双手:“阿姊,我刚才那样说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搞不明白陛下在想什么,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她的眼睛里露出些许迷茫:“陛下是先皇的嫡长子,很早就封了太子,才学亦不输如今的贤王,我进东宫当太子妃是心甘情愿的,可陛下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陛下了。”
“我以为陛下喜欢阿姊,科陛下既然喜欢阿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册封阿姊,让阿姊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妫海城正视册封白昼,“巫马姳”就再也离不开这座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