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文虽然心里有了打算,但毕竟没有摸清那玄衣少女的路数,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诗文与这位道友有缘,但还未问过道友的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我名叶怀瑾,”叶怀瑾对她微微颔首,“至于师承,小门小派而已。”
听到她亲口所说的小门小派,裴诗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在神州行走,门派就是修士的靠山,几乎所有人都在门派的招牌下行事,因此大部分人都会据实而答。
看来这叶怀瑾必定不是什么大门派出身了,倒也好办许多。
裴诗文的手从芥子袋中一抹,便取出一个玉瓶:“叶道友,想必你之前也知道了,我乃合欢宗门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我们合欢宗三代大师姐成丹一事,奉命来取菩提无根水。”
“如果叶道友愿意割爱,诗文愿意以一瓶丹药相赠。”裴诗文的眼波流转,看向叶怀瑾,连声线都带了一丝魅惑的味道,“这是一瓶地级归元丹,由丹鼎楼的大炼丹师亲手炼制。”
这一番话,既有威胁,又有利诱。
裴诗文相信没有哪个小派修士会拒绝这样的诱惑,一整瓶地级归元丹,就连她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归元丹... ...
好像之前叶怀瑾给厉释天解毒的时候,炼制的就是这个丹药。
到现在,师徒二人的芥子袋里还有十瓶八瓶归元丹堆着呢。
叶怀瑾忍不住咳了咳,她看向厉释天,果然见大徒弟已经垂下眼帘,似乎是为了保持酷哥形象,强忍住隐藏的笑意。
小子,不能笑啊!绝对不能笑!
若真笑出声来,恐怕下一秒就得恼羞成怒地开打了。
“一瓶归元丹,恐怕和菩提无根水价值相差太多。”叶怀瑾收敛神色,淡淡地道,“裴道友,我们门派向来不做赔本生意。”
裴诗文的面上顿时变得不好看,看来她今天当真是要与自己斗到底了。
“大胆!”
季思思的美目怒瞪,朗声道:“裴师姐乃是凤翎老祖座下亲传弟子,你年纪轻轻,见了不叫一声师姐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不识抬举!”
“师姐?”叶怀瑾听了,忽地勾唇轻笑一声。
“若想和我论辈分,你们怕还不够格。”她的声音很轻,却压迫力十足,足以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算是今日你师父凤翎老祖亲至,要做我长辈,恐怕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都没有错。乾坤门传承至今已有万年,叶怀瑾作为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掌门,若认真论起辈分来,当真高得吓人。
也只有当今昆仑、玉虚两位掌门,还有神州几位不出世的老怪才称得上是她的平辈人。
只不过叶怀瑾平时都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辈分而已。
“... ...你!”季思思顿时被骇得瞠目结舌,“... ...你可知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和凤翎老祖一个辈分?她当真是疯了!
而裴诗文此刻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她自然不会相信叶怀瑾的话,只会觉得这番“胡话”是一个彻底的羞辱。
裴诗文拉住了师妹,她不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是冷若冰霜:“修士夺宝,向来没有先来后到之说,既然叶道友不肯割爱,那我们师姐妹就要出手了!”
就在两边即将开打之际,忽有一阵男子的长笑声传来。
“我还当是谁?不是两位合欢宗师姐,还有我亲爱的野种弟弟吗?不对,父亲已经把你逐出家谱,你也不是我弟弟了。”
空中御剑踏空而来的一名男子,正是厉家少家主,厉渝天。
刚才厉家的诸多家仆拼尽全力,终于抢夺到一枚符诏,献给厉渝天。
因此他身上一点战斗的痕迹也无,乍一看还真的是风度翩翩。
厉渝天一进第二层就见到合欢宗的修士与人对峙,刚想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不过他眼神一扫,便认出底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厉渝天还特意看了好几遍,居然真的是厉释天没错!
这野种不是早就修为尽废了吗,怎么居然也来到东山秘境,还敢对上合欢宗的修士?
厉渝天心头一动,他在家中便从来不怵厉释天,也存了在合欢宗面前表现的心思,这才飞身而来。
听到别人家的阴私,季思思的美目一转,她记得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不过是一个玄级宗门的少家主,却自不量力地与她搭话,被她好一顿奚落。
季思思顿时计上心来,她横了厉渝天一眼,粉唇一勾:“原来这位是你的弟弟?厉师弟,你这好弟弟,居然撺掇别人强抢我合欢宗的东西,该当如何啊?”
厉渝天被那双多情眼横得心潮澎湃,连骨头都酥了半边,当即连连道:“师姐莫要着急,我身为这不孝子的长兄,自然会好好教导他一番!”
他转向厉释天,怒喝道:“我当你是去哪里避祸,原来是躲在这里来了!关家出动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找到。还有,你拿了合欢宗什么东西,还不快点还回去!”
“不过看你如今修为还恢复了几分,”厉渝天上下打量厉释天几眼,不屑地道,“若是你对合欢宗这两位师姐道歉,我回家自会对父亲美言几句,看还能不能让你重回族谱。”
说罢,他便骄傲地昂首挺胸,等着厉释天马上央求自己。
然而等了半天,厉渝天却惊愕地见到,自己那野种弟弟不仅没有痛哭流涕地表达悔意,反而神色淡淡,一言不发。
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只是见到了路边一条狺狺狂吠的野狗。
厉渝天何曾收到这样的忽视,他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两步,就要给这野种一个狠狠的巴掌。
还未等他挥下去,厉渝天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咦?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掌心,还有厉释天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