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吓得连连往后躲,“干啥干啥,你这是干啥?都老夫老妻了!”
“能干啥啊,这不是看你脸有点脏,想着给你净净脸嘛……妈?”
周胜给谢芸这态度给腻歪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多大的人了,咋还说话冒叠词呢!”
谢芸无语,一手把周胜拨到一边,亲亲热热地拉住站在周胜背后那一脸古怪的娘家亲妈李润芝,“妈,你怎么过来了?”
李润芝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给你孩子做了点小衣裳,缝了些尿布,这几天天气好,我用肥皂洗完拿开水烫了一遍,晒干后就给你拿过来了。你俩都结婚多少年了,咋还闹腾呢?你也马上就奔三十的人了,还挺着个这么大的肚子,就不知道稳重点?”
听着李润芝的说教,周胜立马脚底抹油开溜,“丫丫,你陪妈聊着,我去摘菜炒几个菜,妈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啊!”
“留啥啊留,又没住多远,我回去吃就行,还有你爸的饭呢!”
因为住的不是很远,溜达一会儿就能到,李润芝和谢春生夫妻俩很少在闺女吃饭,平日里都是下午过来看看谢芸,同谢芸坐一会儿,等到了饭点儿就回去了。
周胜又折了回来,“那把我爸也喊过来不就成了?我一会儿就去喊。”
李润芝看着周胜那风风火火的背影,长长哎了一声,开始叹气。
谢芸感觉李润芝的表情有些不太对,把李润芝拉到里面的床上坐下,问,“妈,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怎么看你不高兴呢?”
李润芝语出惊人,“你弟和你弟妹闹着要离婚。”
谢芸愣了一瞬,“这么突然?因为什么啊?之前不都好端端的?”
“还不是你弟妹那娘家挑唆的?你弟才刚上了木器厂的科长,你弟妹的娘家人就想让你弟给走走关系,把他小舅子也给塞进去。你弟自己都没站稳脚跟,这个忙该怎么帮?况且……哎!”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一门无底洞一样的亲。你弟妹娘家那贪婪不足的德行,这么多年了,做了多少让人脸上无光的事儿?我看在你弟和弟妹的面子上,一直都不想多说,现在还变本加厉了。”
“你弟妹也是个拎不清的,你弟才上去科长的位置上没几天,她也不怕自家男人坐不稳就被人找到把柄给撵下来?就陪着她娘家人闹。
“闹就闹,还怪上我给你家孩子缝衣服和尿布了。我给自家外孙做点小衣服缝几片尿布,是花她的钱了还是用她的东西了,她凭什么说我?一整天在家指桑骂槐地闹,我和你爸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能跑出来躲。”
李润芝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
谢芸眯了眯眼,用泰山小印查了一下他弟谢菘的婚姻情况,发现确实是和他那有些拎不清的弟妹绑一块儿的,这才把心里的气给压了压。
如果他弟和弟妹的婚姻是孽缘,那她今天就做一回拆人婚姻的恶人,给他弟谢菘尽快扶到正缘上去。
可眼下已经是正缘了,解决这问题的方式就不能这么简单粗暴。
谢芸问李润芝,“我弟什么反应?”
“他那个三杆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格,能有什么反应?人家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他缝上嘴忍着。也是个没出息的,看我我和你爸被指桑骂槐,他就知道躲去上班。他能躲了,我和你爸怎么躲?”
谢芸想想,这确实是他弟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弟谢菘奉行的规则,一贯都是没有时间拖下去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真出现了这种事,那就说明时间拖得不够久。
谢芸这会儿知道谢菘的婚姻走向后,就不太想这掺和进这事儿里面去了,由着谢菘和他媳妇慢慢去磨合吧。
她能帮这一次,但不能次次都帮。
“妈,你和我爸在我这边住一段时间,正好我公婆种的瓜果蔬菜都得卖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没法儿帮我和周胜看超市,你和我爸来帮我一段时间吧,住到等我生了娃出了月子之后再回去。”
李润芝有些意动,“可你爸那边……”
谢春生同志倔得很,李润芝估计谢春生到闺女家住的可能性不大。
谢芸眼睛一眨就是一招,“你们去家属院里住,我和周胜就住在铺子这边了,我俩原本也就是晚上回家属院那边也就是睡个觉,白天都在这边的。”
“让我弟和他媳妇好好说说,夫妻俩总得过了这个坎,外人帮不了的。”
李润芝握着谢芸的手,语气中满是感慨,“都说养儿防老,可那是孝顺的儿子和贤良的儿媳。遇到个儿媳不好儿子不孝的,养儿折寿。你生完这一胎后,和胜子再要两个孩子,反正咱这边现在也不限制生育了,你们要二胎三胎也养得起,妈帮你带孩子。”
谢芸:“……”
他把周胜喊来,让周胜去把谢春生同志也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
李润芝觉得谢春生不会同意在闺女家住,可她还是嘀咕了那家庭环境给谢春生心理上造成的煎熬。
谢芸才同谢春生提了一句在她家属院里住一段时间,帮她看看铺子的事儿,谢春生立马就答应下来了,那答应速度看得李润芝都瞪眼。
李润芝不可置信地问谢春生,“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开窍了?你不一直都不愿意太打搅闺女的生活吗?连我在闺女这边吃一顿饭都要回去被你数落一刻钟,你居然同意在闺女女婿家住了?”
“没脸就没脸吧,能落个耳根子清净就好。儿媳妇太能叨叨了,我听着实在头疼。”
李润芝同谢芸撇撇嘴,忧心的情绪又上来了,“你说万一菘子顶不住他媳妇儿的软磨硬泡,为了给他小舅子解决工作的事儿把工作丢了,那该咋办?”
谢春生没吭声,他想抽根烟,可是想到谢芸还怀着孕,端起周胜给他端来的五虎两仪汤来喝了一口,突然发现烟瘾居然淡了些,而且这带着点儿药味的茶还怪好喝的。
谢芸忖了忖,说,“丢就丢了吧,菘子要是不在他丈人那边栽一个跟头,性格是不会改的。至于弟妹,她要是愿意让菘子为了帮她娘家而丢了工作,那……就由着菘子想吧。凭菘子的能力,大不了从厂子里出来后干个体户,饿不死的。”
“那可是铁饭碗啊……”李润芝舍不得谢菘的工作。
谢芸嗤了一声,“现在哪有什么铁饭碗?都被砸得差不多了。好多国营企业都倒闭了,这铁饭碗也没那么铁了。”
——————
谢芸都没料到,谢菘没有因为帮他小舅子丢了工作,而是差点把一条命都丢在酒桌上。
这事儿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李润芝和谢春生已经帮着谢芸和周胜收拾完铺子这边回家属院休息了,一辆救护车飞驰进重机厂附属医院,没多久,谢芸的弟妹赵淑兰就满身是混着酒气的血,跌跌撞撞地从医院里跑了出来,把刚准备关超市门睡觉的周胜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