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去,永宁国遗址的现状越是让人生惊。
周围的空间很是不稳定,那原本藏在爬山虎和青苔下的遗迹旧址已是千疮百孔。
随处可见被撕裂的空间的波纹,口子里一片混沌,四处飘荡的幽魂正拥在撕裂的口子往外挤。
而且那空间裂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纪释说得没错,如果不加以处理,百鬼夜行即将问世。而且这一次会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猛烈。
人间与冥界的交割变得模糊,没走多远,白文姍已经有些分不清身处何处。
她朝那不断裂开的空间裂痕里望去,深不见底的混沌好似要将人吞噬,牢牢将视线吸附,根本难以挪开。
“小心。”
只听见一声宛如山涧溪流声响。
白文姍脚下踏了个空,再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倾斜着朝着下方倒去。她的余光瞥过,赫然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虚空。
好在一只手挽了上来,轻缓地挽在她的腰间,将白文姍给拉了回来。
慌乱之下,白文姍攥紧对方的衣襟,将原本整洁崭齐的衣衫给拉开了,让赤足和尚脖颈下方的黑迹给露了出来。
另一侧的白宸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没有作声。
等白文姍彻底将重心调整好时,才从赤足和尚的手里挣脱开来。
“不好意思。”她轻声道着歉意,手里下意识地要去帮对方整理衣襟。
可手指刚与对方那消瘦的锁骨碰触到,又如触电般收了回来。
“没事。”纪释伸出手,快速将凌乱的衣襟整理好,将黑迹重新掩盖了进去。
“这些裂痕,是通往冥界,你要小心些。”
他继续说:“常人有阳气护体,不易踏入,就算踏入其中也会被排斥而出。只有鬼魑才会被无意识地吸引,踏进去容易,但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白文姍记下了对方说的话。
“那非毒虽然在这里行动自由,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纪释蹲下身子察看地面上凭空出现的裂痕。
“这些裂痕,都因非毒而起,所扩张的方向,也是以对方为中心。”
听了对方的话,白文姍也注意到了这点。
这些裂痕,不论出现在什么方位。它们缓慢扩张的方向,都是朝着正北向。
“顺着这个方向,迟早能找到对方。”纪释站起身来,侧过头朝着白宸问了句:“你刚才说已经和这非毒僵持了几日了?”
白宸点头道:“没错。师兄你没来以前,我一直在和非毒周旋。这非毒,生性狡猾得很,根本不主动发起进攻,每次寻到‘他’不过两个回合,‘他’就找机会溜了。”
纪释听完这话,不免多用几个眼神看了几眼白宸。
“怎么了?师兄。”白宸问:“可有什么不妥。”
纪释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你我二人也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和以往比起,修为是否进步不少。”
“唉,”白宸叹了口气,“都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还能有何进步,不退步都算不错了。还是羡慕师兄的好,早早参透世俗。”
纪释没有回答对方。
“对了师兄,”白宸继续追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皇姐的?”
白文姍刚想搭话,却被纪释抢了先。
“在雁阳关。”
赤足和尚言语精简,并没有多透露些什么。
白宸眼中似乎若有所思,捋着胡须道:“这样啊……”
白文姍不明白纪释为什么要那样说,但从对方的眼神中又是寻到了几分意味。也没有戳穿对方。
她发觉这师兄弟俩人出言都是话里有话,听得多累人,索性也就不去揣摩。
非毒虽然身法如鬼踪,但仍然还是让众人找到了‘他’的身影。
凉亭、荷池。
荷叶因为没有人打理,已经野草丛生,半人高的稻草快要将那池子中央的亭子淹没。
而那全身漆黑的非毒此时正坐在亭檐边上,望着远方发呆。
不知为何,白文姍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了落寞、荒寂的感觉。仿若坐在那里的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座石碑。
纪释与陈启权递了一个视线,对方立马会意。陈启权带着梅初、王梦秋带着齐木楷,两组人分别形成一条对角线,以非毒为圆中心布下法阵。
白宸也摸出了符箓,举在身前时刻准备着攻势。
非毒丝毫没有意识到众人的动作,两只手抱着膝盖,依然是背过身子。
白文姍凝神看过去,她惊讶地发现,这非毒可能并不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