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幽的资质,这辈子最多到礼部,入阁无望,而大爷陆岭和陆崇,能比陆幽走得更远。
因此,陆崇说出分家,姜老夫人是万万不能应的。
姜老夫人道:“所谓家和万事兴,一笔写不出一个‘承平侯’,小辈之间的事,何须闹到分家?”
姜香玉想到陆崇拿自己的话做筏子,略有些心虚,说:“七弟莫怪三嫂嘴碎,我向来如此。”
陆幽也说:“是啊,香玉的性子,你们也不是不了解,何必说这种令人心寒的话。”
云贞旁观着。
虽不知为何,侯夫人还拽着她的手呢,她歇了走的心,端看众人的反应,不由唏嘘。
原来,二房厌烦大房许久,姜香玉难听的话,没少对大房说,二房却是最反对分家的。
她想起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三房的也出来说话了。
陆三老爷今年近五十岁,他是老侯爷当年意外让侍妾怀上的,有举子功名。
他说得还算公道:“父亲去世后,其实咱理应分家,但咱们还是同族,老三,是不是这个理?”
陆幽脸一红:“可是以前,不是一直好好的……”
陆五爷这脾气,忍不了了,他是武将,嗓门大,字哐哐砸地:“好好的?蔻姐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看向陆崇:“我觉得七弟提的好,祖父在,见家里曾孙辈闹成这样,也会支持。”
这回陆二爷没说什么了。
大房其余人,竟也隐隐支持分家,于二房十分不利。
姜老夫人急了,拄着拐杖,站起来,看向侯爷:“大哥,这事你怎么说?”
侯爷喝了口茶,咳嗽一声:“就和老三媳妇的脾性,大家都懂一样,我这脾气,你们也该明白。”
他不大想管。
老侯爷去世后,就本该分家了,而拖这么久,本都习惯了,也没什么。
但他向来乖顺的大孙女,大房唯一的女孩儿,他长子的女儿,受了这种委屈,被讥“没爹的”,被推着摔一跤。
他本来就窝火,虽然没想到分家那么远,但幼子既提出来,那不如就顺便分了。
幼子的决定,从不无缘无故,也不会损害大房。
他自不会拦着幼子。
而大房诸位,即使如陆二爷不想分家,也不再开口。
他们对陆崇的决定,没有异议。
陆崇看着悲伤的陆幽,愤慨的姜香玉,神色郁郁的姜老夫人,以及,面无表情的陆旭。
他神色镇定,道:“三哥,没有今天的事,过一阵,我也会提分家。”
这回,众人倒是有点惊讶。
他们还以为,陆崇疼爱陆蔻,见陆蔻受天大的委屈,才以此为引,提的分家。
不过想来也是,陆崇从无意气用事的时候。
陆幽:“为什么?”
陆崇:“大郎入翰林,亦是栋梁,大房二房好散,总比耗尽情分好。”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这情分到底是折损了。
陆幽掩面。
姜香玉几度想开口,遭姜老夫人一瞪,不得不强咽下话头,气得眼圈都红了。
也幸得她耐住,什么都没说,否则凭她说得出“大房占尽便宜,连死个人都比我们晚这么多年”这种话,恐怕此时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只会越闹越僵。
陆旭打从分家之说开始,就没开过口。
偶尔的,他看向云贞,若有所思。
至此,大房二房分家的事,毋庸置疑。
只是三房向来低调,侯爷就说:“我与三弟平日还要一起弄鸟养花,不若就不分了,少了点麻烦。”
这事还要写信,快马加鞭送到河间府,和□□爷说。
接着涉及分家的细项,侯夫人总算没拉着云贞,气声说:“贞娘也担心蔻姐儿一天了,去看看她吧。”
云贞应是。
实则方才,各方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侯夫人心中也是怕的,攥着云贞的手,她心头舒服点。
自然,强把云贞留下,侯夫人存了私心。
她想叫云贞看看,他们侯府要分家了,往后,关系简单得多,嫁到大房,不必看二房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