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旭脸色难看,嘴角一抽:“哈,哈哈,很好。”
他竟不知,小叔这般端庄君子,也会暗中派人护着一个女子。
这是什么道理?云贞这种身世,又凭什么,成为他的长辈?
陆旭不明白。
待得晚间,他与陆幽回府,如今,二房与大房,不是同一道门进出,二房在另一面巷子,又开一道门。
父子俩走过后园,便发现,老侯爷和大爷雕刻的进学解石碑,被圈进大房的范围,墙已经砌到一半。
虽则这是早分好的,然看着这一幕,二人皆十分纳闷。
...
离开侯府二房,云贞只觉日子安逸,稀疏平常。
过了中秋,剩下的小几个月,如白驹过隙。
进入腊月,冯记炒货铺子,到了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又多雇四人,这回,不止承平侯府,和往日的客人,还多了许多新客。
竟还有如镇国公府这般的贵客。
显然,旁人早就打听陆崇正妻的来头,算是另类的见面礼。
若是以前,云贞大抵会惶恐,怕是沾了陆崇的光,怕给他招惹麻烦,但如今,她只要事情能办好,就只有欢喜。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什么可耻。
她与陆蔻写书信,道了此间心情,得陆蔻一句:“合该如此,再给我来三斤炒货。”
腊月十七这一日,雨山找上槐树巷子。
彼时,云贞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堆雪人顽,见是雨山,她吹吹手指:“雨山,七爷是有什么事么?”
雨山笑嘻嘻地:“姑娘安好,确实有一件事。”
定亲后,陆崇谨遵礼仪,从未与云贞亲自碰过面,不过,像叫雨山过来递话,倒也寻常。
雨山说:“这是要过年了,七爷令我问问,姑娘有何愿望,只需把所思写上就行,七爷有求必应。”
云贞:“七爷当真这么说?”
雨山:“咳,意思差不多。”
但陆崇那人,绝不会如雨山这般直白,定是雨山的话,对半的对半。
她猜,他对雨山的吩咐,大抵是:“临近过年,你且去问问贞姑娘,有何所需。”
云贞只是随便揣测,却不知道,自己竟猜得八.九不离十。
雨山要是知道,大抵要吓一跳,以为云贞与陆崇先通过气。
自然,他是跳脱的性子,知晓七爷和云贞婚期既定,传话的时候,就夸张了些。
眼下,云贞还真好好想了想。
旁的她不缺,倒是这几日,街头巷尾都在传,属国送来一匹汗血宝马,圣人甚是欢喜。
隔壁的孩子在院子骑“马”,学马那咴咴叫声,她日日在家中,听得耳朵生茧了快。
想了想,云贞去屋内,写下一行字,叫雨山送去给陆崇。
隔日,雨山又来了,牵着一匹马。
云贞打开信,这是同一张纸,她昨天在上面,写:“无什么旁的所需,倒是想看看马儿英姿。”
陆崇的字,笔端游龙,分外俊秀,短短八字,写到:“它叫丹青,你见过它。”
云贞一愣,她看看雨山牵的马儿,又看看陆崇的回信。
丹青是一匹棕马,皮毛光亮,肌肉强健偾张,鬃毛黑而茂盛,额间一抹白,神气十足,威风凛凛。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它。
她记性可不差,进侯府后,除了拉车的马,从未见过旁的马,而陆崇自己的爱马,可不会拿去拉车。
但陆崇这么说,定有缘由,她不由问雨山:“雨山,我之前见过丹青吗?”
雨山:“应该是第一次吧。”
云贞:“……”
七爷肯定记错了,害她刚刚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真是的。
她脸颊微鼓,在纸上捣鼓片刻,将纸张塞到信封里,递给雨山。
夜里。
陆崇打开信封,修长的手指轻轻展开纸。
只看,他写的“你见过它”后面,多了一个笔锋略微圆润的字:否。
整句话变成疑问的“你见过它否?”
然后,那秀气的字,再在纸张下面做了回答:“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