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半句话时,神座中的男人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你,指尖轻点下颌,唇畔勾起兴味的弧度。
“——对你,我要的是,刚才那样的距离。”
在这跪满了女仆魔使的殿宇之中,这句话,他只对你一个人说。】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跪在最近处的领事险些绷不住表情。
她服侍傲慢之神已有上百年。
或许在其他堕神宫中这不算什么,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死在傲慢之神的利刃下,她无疑已经是整个宫中最有资历的女仆。
心怀不轨想爬上珀金床上的女仆,她见了不说一万也有八千。
可无一例外,全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珀金大人竟然不仅没有将那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处死,还破格将她任命为贴身女仆?
自珀金大人成为堕神以来——不,哪怕还未成为堕神时,他身边也从来没有贴身女仆随行!
这个女人……她凭什么?!
领事不由得抬起头打量着神座上那道身影。
哪怕光晕莹润,身周环绕着花海,这种纯粹洁白却依旧无法中和他瞬间阴郁冰冷起来的气息。
——这是珀金大人动怒杀人前惯有的模样。
领事一个激灵,连忙重新低下头。
珀金唇畔笑意缓缓变淡。
在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这里。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之中,朦胧得仿佛不过幻梦一场。
他并没有动,支着下巴微微偏头,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在他视野之中,是依旧笔直站在原地的金发少女。
刚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处死她,还是任命她,似乎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又像是对自己的下场毫不关心,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就像他是她最珍视的、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什么人一般。
真是恶心的眼神,要不要干脆把那双眼睛挖下来?
珀金心下冷冷嗤笑一声。
今晚接二连三的怪异,似乎都与她有关。
很美,的确。
但除了一张脸以外,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绝不可能为了肤浅的容貌,而莫名做出这样怪异的决定。
他又不是赫尔墨斯那个家伙。
不过,话已出口,便是神谕。
推翻神谕有损神格——为了这样愚蠢又不自量力的对手,显然并不值得。
珀金指尖轻击扶手,这不算大的声响在空荡的殿宇之中清晰可闻。
层层回音落在耳畔,仿佛恶魔敲响的丧钟。
他唇畔勾起冷艳的笑意。
有点意思,但她还是赌错了。
即使是贴身女仆,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在温黎眼中,自从说出那些话之后,珀金便低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并不确定他是否在试图抵抗心愿贺卡的效果,心里忐忑紧张得不行,只能将视线定在他指尖,试图分散一些注意力。
珀金的手十分好看,指节骨感,肤色白皙,手背随着他的动作甚至能够望见隐隐约约的筋络,几乎满足手控的一切幻想。
温黎胡思乱想间,珀金动作一顿。
简直像是高考查分一样紧张……
温黎缓慢地抬起眼。
绚烂的花海之中,白衣金发的神明闲适起身,看上去圣洁而高傲。
然而,他的眼眸却蕴着毫不遮掩的讥诮和嘲弄。
“这些东西,全部撤掉,今晚我没什么胃口。”
珀金不甚在意地扫一眼琳琅满目的餐点,视线慢悠悠落在温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