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巨响中,本就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巨型深坑。
温黎睁大了眼睛。
泽维尔以及他身下的沙发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巨手,无情而残忍地向下碾压按向地心,残酷得就像是在用力碾死一只昆虫。
不,甚至比这还要可怕。
踩死昆虫之后,昆虫的尸体至少还会存在。
可在那里,一切事物都消失了。
没有狼藉的地板,没有破损的陈设和家具。
就像是一幅还没有画成的画,在空白处一切都像是被橡皮擦去了,仅剩一片虚无,割裂出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温黎看得汗毛倒立,突然觉得身边的赫尔墨斯有点陌生。
她的确一早就知道,在他绅士优雅的面具之下,掩盖着黑夜般浓郁的底色。
可在这一切真的展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体会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割裂感和冲击感。
泽维尔应该不会有事吧?
温黎下意识身体前倾,月要间的手臂冷不丁收紧,把她重新按在怀中。
“甜心,你看起来似乎很担心他。”
赫尔墨斯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轰响的余韵中听不真切,细碎落在她发顶,辨不清喜怒。
温黎的动作瞬间就凝滞了。
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危险感在他们之间蔓延。
哪怕是如此亲密相依的姿态,她依旧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凉。
温黎缓慢地抬起头,看到了赫尔墨斯。
在周遭弥漫的硝烟中,在残破倾頽的废墟中,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倚在床边,眼神平淡得近乎冷淡,金色的眼眸带着一种金属般无机质的冰冷。
就像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值得他在意的任何人,或者事。
而他则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绝对的主宰。
似乎察觉到温黎过分专注的视线,下一瞬,赫尔墨斯便垂下眼睫,对上她的视线。
那眼底还未褪尽的晦暗情绪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温黎条件反射想逃离。
可赫尔墨斯却很快收敛了神情,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
他唇角噙着不深不浅的笑意,灿金色的眼眸像是阳光下剔透的琥珀,多情却又薄情。
这种格外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糅杂在一起,格外蛊惑人心。
只一瞬间的犹豫,她便完全丧失了逃离的资格。
赫尔墨斯柔和却强硬地环抱住她,一只手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低下头凑近她颈间。
“告诉我,你并不在意他,更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顿了顿,他轻笑,“对吗?”
最后一个字带着点不经意的散漫味道,像是随口而出的询问,却令温黎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温黎张了张嘴。
在这种令她心惊肉跳的威胁感中,她只好顺着赫尔墨斯想要的答案开口:“赫尔墨斯大人,我……”
然而还没等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泽维尔熟悉的声音便从斜地里传来。
“不如我来替她回答。”
温黎有点意外地抬眸,看见半空中扭曲的空气。
泽维尔正从畸变形成的无形之门中缓步迈出来,风吹动他的发丝和神袍。
显然,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发动神术躲过了赫尔墨斯几乎毁天灭地的攻击。
但尽管他动作足够快,平整的领口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凌乱狼狈。
泽维尔伸手插入发丝随手拨弄了一下黑色的碎发,浑身气质依旧张扬,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猜,她肯定会对你说‘是’。”
他单手把衣襟上沾染的尘土拍落,单手插着兜抬了下眉梢,“但真话是,她不仅在意,而且在意得超过你的想象。”
“好奇我为什么笃定地这样说吗?”
赫尔墨斯好整以暇地抬眸。
他似乎并不意外泽维尔没有这样简简单单地死在他手里,甚至好脾气地回应了一句。
“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实际上,我对你的臆想和谎言并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伸手勾住温黎一缕金色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着,暧昧而自然地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