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什么,垂眸有些失神地呢喃,“如果心情愉悦幸福的话,那就感受不到痛苦了吧。”
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她自行调解,少女指着香薰解释道:“那位女神说的没有错,在水镜中,我果然看见了一条镜廊。在那些镜子里,出现了一些您曾经的画面。”
“我发现那时候在您身边总是摆着这种香薰,看起来您当时真的很喜欢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它,但是斗胆试一试。”
温黎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直截了当地问,“所以……您还喜欢它吗?或者说,您的心情有没有稍微好一点呢?”
赫尔墨斯眸光微顿。
金发少女眼神专注,直白而热烈,就像是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在残败贫瘠的土壤中凌然盛放的荒野玫瑰。
那种野性和生机,让他麻木死亡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心脏,不由得重新跟随着她一同跃动起来。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以身犯险?”
赫尔墨斯辨不清喜怒地垂眸扫一眼掌心的香薰,笑意不达眼底。
“对于这个结果,我很不喜欢。”他眉眼带笑地吐出隐约蕴着戾意的字眼,“甜心,甚至因为它,我的心情变得很差。”
他看着少女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手中动作却丝毫没有怜惜地将她得来不易的香薰随手扔开。
纯金打制而成的香薰从神座边缘滚落,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骨碌碌跌跌撞撞地坠下去,碰撞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在空旷而寂静的神殿之中,清晰可闻。
“您……”
少女下意识开口说了一个字,开口间却用力咬住了唇瓣,力道大到泛白,倔强地死死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她扭开头不想再去看被随意践踏的心意,下颌却被用力扣紧。
赫尔墨斯强迫她看向那个被他随意丢弃的香薰,稍俯身贴近她的耳边:“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甜心?”
他低沉磁性的声线穿过她凌乱的发丝,唇风似火般在耳畔四窜。
“因为,”赫尔墨斯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地说,“你比它对我来说,实在重要得太多。”
少女身形一僵,脸上屈辱和不甘的神情瞬间凝固,眼神中透露着点不可置信的茫然,看上去甚至有点滑稽。
“我不喜欢愚蠢的女人。”
赫尔墨斯眉间压着阴郁。
他垂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的侧脸,声线却依旧华丽而优雅,“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呢?甜心。”
“作为我对着整个魔渊公开承认的未婚妻,却为了一些早已被我弃若敝履、无关紧要的废物搭上性命。”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变,重新染上些熟悉蛊惑人心的笑意。
“你说,这一次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赫尔墨斯松开钳制她的力道,转而用一种轻柔的力道摩挲着她的下颌。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便僵滞住了。
指腹触到一片温热的濡湿,赫尔墨斯愕然低头,看见少女脸上未干的泪痕。
越来越多的泪水在她眼眶中聚集,然后承受不住地坠落下来。
氤氲的水汽浸透了她鸢尾色的瞳眸,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一种比起任何形式的哭喊还要令人震撼的哀伤。
分明在第一次见面时,面对着即将死亡的恐惧和危机,她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怯意,更遑论泪水。
赫尔墨斯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蜷了蜷,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终究,他还是重新用力扣紧了她。
她的行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安静落泪的少女却主动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现在死和以后死,又有什么分别呢,赫尔墨斯大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不可避免的生理性的哽咽和哭腔,但她却有意识地控制着声线,竭力维持着平稳冷静。
“反正,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地吐出一句话,简单得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对于赫尔墨斯大人来说,我从来就不是不可替代的人啊。”
赫尔墨斯眸底浮现起一闪即逝的怔然。
这很快就掠过的情绪却被温黎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心底更踏实了一点。
赫尔墨斯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
哪怕他此刻的反应微乎其微,但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温黎不动声色地关闭游戏背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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