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跪在她身前抬眸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什么晦暗的情绪在克制中翻涌,神情复杂难辨。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
那些事他早已习惯,也不会再对此刻的他造成任何伤害。
至少,他不会像她这样笨手笨脚地让自己受伤。
她原本应该毫发无损地留在房间里,等待他解决一切,和他将错乱的身份重新归位。
然后跟着他回到正确的时间点,继续做他好吃懒做的贴身女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揭开一切他曾经试图掩盖过的狼狈。
然后……
代他受罪。
珀金的视线在她伤口处停留过很多次,温黎低头去看那块被厚厚药膏覆盖的伤口。
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微微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仰仗着珀金的体质,就连一点血都没出。
“珀金大人。”她没有抬头,就着这个姿势轻声说,“这其实没什么,更何况……我是心甘情愿的。”
珀金喉头微动。
他突然低下头,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没有说话。
温黎却突然感受到胸口就像是被什么用力勒紧。
她几乎感觉一瞬间无法呼吸。
随即,一种更浓重更巨大的悲伤和痛苦涌上心口。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烈情感。
就像是被封印压抑累积了上千年,猝然找到了缺口突破而出。
她鼻尖一酸,生理性的泪水登时不受控制地顺着眼眶落下来。
一滴泪砸落在膝头,发出微不足道的“啪嗒”一声轻响。
温黎始料未及,就像是短暂地被身体的情绪控制住,有点后知后觉的茫然。
这不是她的情绪。
难道是……
珀金残存在这具身体里,不可言说的悲伤。
珀金像是感受到什么,倏地撩起眼睫。
看见温黎眼角欲坠不坠的泪时,他的神情也怔愣住了。
下一刻,他的唇角便再次紧抿起来,下颌线条也紧紧绷住,眼底浮现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责。
“……真是娇气。”珀金垂下眼。“只不过是一点小伤,上了药很快就会好,哭什么?”
嘴上僵硬别扭地嘲讽着她,温黎却感受到伤口四周被人更轻柔地抚弄,像是在帮她缓解刺痛。
[肢体亲密度+20]
口是心非。
温黎没有反抗,她偏了偏头,看着珀金蓬松柔软的发顶。
“我才不是娇气哦。”她半真半假地说,“我是心疼珀金大人。”
轻揉她手臂的力道一顿。
珀金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幽邃莫测,辨不清意味。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黎听见珀金的声音。
“我的确从来不在意规则,但现在在这里的不只有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沉默了良久才接着道,“我只是,担心……”
这一次他不再接着说下去了,略有点不自然地微微侧过脸,挪开视线。
在温黎的角度,正好看见他发间若隐若现的耳根,正一点点迅速地染上一层熟悉的红晕。
她看着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蠢蠢欲动。
“难道……”
温黎眨了眨眼睛,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明知故问。
“您是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