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纪若昙因此事身死魂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许娇河沉浸在如释重负的心境中,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在看着自己——明澹背手而立,替忙碌的侍女让开位置,沉默地注视着床上那张泪痕未干的秀美面孔,渐次闪过紧张、凝重和喜悦的表情。
待侍女抱着锦被出去,屋内只剩下彼此,明澹复而在许娇河床前坐下:“柳夭可有受损?”
明澹的问题使得许娇河回过神来,立刻察觉到自己对于一把剑的关心太过。
她半是心虚半是局促,下意识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感谢宗主替我拾回,柳夭一切都好。”
“物是死的,哪怕彻底碎裂亦有修复的可能,人却是活的,一旦丧失生命,便再无复得的可能性。”
明澹一顿,缓缓添上一句,“……所以万望娇河君好好顾惜自身。”
那身处如梦世时久违的和煦再度降临在身上,叫许娇河愣了愣,越发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位光风霁月、冰魂素魄的宗主大人。
她不意继续陷入这种看似温情,实则虚幻的陷阱中去,于是抿了抿嘴唇,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宗主放心,娇河已无大碍,不知我的婢女露华情况如何,可有受伤?”
明澹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好脾气地回应道:“露华受伤不重,只是灵识受到了魔气的剧烈冲击,为防境界陨落,需要在怀渊峰闭关一个月,这段时间就由兰赋代为照顾你。”
他解释露华情况的话语,却变相提醒了许娇河。
欲海之上,在黑雾放开她之前,曾把魔息刺入她的脊骨中,也不知是否会生出什么变故?
许娇河抬手摁住黑雾攻击过的肌肤,犹豫两秒,向明澹求助道:“宗主,那黑雾释放的魔气也袭击了我,大约在这个位置,我自己检查不到,能否劳烦您照例替我看看体内可有魔气肆虐……”
明澹顺着她露出一段肌肤的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手臂动作,看向被如云乌发遮掩的白皙后颈,衣袖覆盖下的手指无声碾过指腹,不动声色说道:“你需要转过去,让我看清楚具体受袭的部位,我才好做出判断。”
许娇河的这件亵衣领口颇高,牢牢遮住了半截脖颈。
想要让明澹瞧见遇袭的位置,需要解开系带,将衣襟松开。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在明澹面前,坦然地做出宽衣解带的行为。
更别提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许娇河拘谨地交叠双腕,盖住了缠绕在腰肢上的绦带,面色僵硬地询问:“不看受到袭击的地方,只用灵力感知体内有没有魔气……这个方法行不通吗?”
“魔气不同于灵气,到底是我们人族罕少接触的东西,所以慎重起见,最好先从观察表面入手。”
明澹的理由无懈可击,望向许娇河的澄明瞳孔亦没有一丝杂质。
倒衬得许娇河自己变成了一个思想下流,歪曲对方好意的小人。
“……那劳烦宗主了。”
她倒完谢,咬着下唇,转过身去,手搭在胸前的系带上,迟迟下不了决定。
只不过是治伤救人而已。
怎可讳疾忌医?
假释魔气深入五脏肺腑,将自己变成个茹毛饮血的活死人,那才是比宽衣解带于人前更可怕的事。
许娇河的脑袋忍不住幻想起明澹讲述过的活尸的模样,细小的鸡皮疙瘩马上在手臂和脖颈上浮起。
她用力摇了摇头,贝齿把饱满的嘴唇咬出一道鲜明的印痕。
罢了罢了,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让明澹惦记的。
就算是盘在腰上偷听的纪若昙也会理解的。
……反正他又不喜欢自己。
所有借口准备充分,许娇河索性放空思绪,停在衣襟上的手指利索地移动起来——她拽住细带一拉一扯,那严丝合缝贴在一处的衣襟立刻如被刮刀撬开的贝类,支起一道柔软皎洁的缝隙。
许娇河的手指攀在两片布料,就想褪下衣衫袒露肩膀,方便明澹查看。
只是一握雪肩在视野中呈现的瞬息,明澹的手指拽住衣料,将它拉了上去。
“宗主?”
许娇河不敢转头,疑惑的声线蕴着强烈的羞赧,若无若无撩拨着明澹的心绪。
他镇定如常地说道:“不需要脱去衣服,娇河君只要告诉我,伤处在哪个位置就可以。”
就算告诉了,有布料遮着,又能瞧见什么东西?
许娇河不解其意,但依然配合地伸出手指,反手点了点曾被黑雾刺入的脊骨肌肤。
“得罪了。”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伴随着灵力切分薄衫的窸窣声响。
许娇河目光发直,等到脊骨上传来空气的凉意,才反应过来——明澹竟然直接割破了她的衣服。
相比露出整副肩膀而言,这显然是个更加得体的做法。
可一想到明澹的视线尽数集中在那片裸/露的皮肉上,许娇河的脸颊几乎烫得快要燃烧。
微凉的指尖抵住稍稍凸起的骨骼,硬质的指甲边缘不经意蹭过肌理的边缘,伴随着精纯灵气的溢出,一股许娇河在接受治疗时感受过数次的力量,如同缓和的溪水流淌在血脉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
明澹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