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妖魔因此现世,就是云衔宗和如梦世加在一起,也无法向九州交代!”
乐情早在如梦世时,就听说纪云相被许娇河害得承受了几十下戒鞭,此刻见她依旧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气得将礼仪秩序抛在了脑后,恨不得凭空幻化出鞭子,也鞭打许娇河几十个来回。
“你说什么也没用,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难道为着以后事情暴露,要找出一个替罪羊向九州民众交代,你们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拿我定罪吗?”
便是千夫所指,许娇河也不愿束手就擒,她仰着面孔,瞪向乐情的眸光寸步不让。
“你!”
乐情气极拔剑,抬手就要对准许娇河,却被纪云相拦了下来。
他道:“大家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样下去毫无意义,不知明宗主有何打算?”
纪云相话出,压力瞬息间来到了明澹这边。
事已至此,他再想一力保住许娇河安然也是徒然。
但接下去的主动权在云衔宗或是如梦世的手中,眼下倒是可以趁着机会争一争。
明澹思忖至此,沉吟道:“目前的线索既然都指向娇河君,那云衔宗也不可徇私,不如——”
“不如将娇河君交给如梦世如何?”
纪云相打断明澹的话,敛袖平声而道,“我如梦世尊主的攫念术举世无双,只要经她手验证过娇河君脑海中的记忆,相信是否冤枉了无辜之人的真相也能够立即水落石出。”
明澹却不同意:“还是请叶尊主辛苦前来如梦世一趟吧,一则娲皇像在此失踪,若是继续仔细搜查,或许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二则虽然舞蕴的指证和凹槽下的血液皆是证据,但人言可以作假,血液故意滴落在这里,用意也很是可疑,或许是潜伏在云衔宗内的魔族内应栽赃嫁祸也未可知。”
“栽赃嫁祸给谁不行,非要栽赃嫁祸给她!”
“明宗主到这个时候还要为娇河君说话吗?”
乐情忍不住叫嚷道。
纪云相斜了他一眼,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地噤声。
只是沉默归沉默,以纪云相为首的如梦世众人,却隐隐呈现出不给说法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没有为谁说话,只是平心而论。”
明澹维持着不急不缓的语调,并没有被眼前的情形所慑,“若娇河君真的是魔族内应,她是凡人又没有灵力,出入也很是不便,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察觉,魔族向来狡猾,不会如此不谨慎的决定。”
他身量极高,皓衣巍巍,又稳居仙道魁首之位千百年,睇向纪云相的视线,带着处事不惊的坦荡无畏:“云相小友不如仔细思量一番我说的话是否有道理。”
纪云相同他对视,陡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如同前端般步步相逼。
身旁的乐情见状,颇为急切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又用手指着站在人群中央的许娇河道:“师兄!”
“你指我干什么?”
许娇河听罢明澹的话,脑子也转了过来,理直气壮道:“那些所谓的证据本来就是污蔑我的!”
乐情又想发怒,纪云相却用身体掩住了他的行径,只意味不明地凝视着许娇河。
良久,他仿佛想到什么,紧绷的脊骨松懈一秒,退让道:“那就按照明宗主所说的办。”
……
连同柳夭在内,许娇河身上所有的法宝均被收缴,人还被囚禁在了自己的房间之内。
没有命令,谁也不得随意开门或是进入她的房间,唯有兰赋来送一日三餐。
原本乐情闹着非要将她关到设置了十二道法阵的云衔宗地牢内,最后被隔岸观火良久的游闻羽不阴不阳刺了一句:“在我云衔宗的地界,这位乐情道友是否有些过于不分礼仪尊卑了?”
这句话没有叫乐情畏惧,反而提醒了纪云相。
浮屠塔内,游闻羽指责自己的情形于脑海中再现。
纪云相深知对方表面上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实则却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主。
如今又坐拥剑阁阁主之位,实在不好旗帜鲜明地与之为敌。
思量再三,纪云相当即让有失礼数的乐情同云衔宗众人道歉。
那可恶的乐情挨个作揖告罪,却唯独跳过了最应当向其道歉的人!
许娇河坐在房间内的八仙桌上,心头犹自愤意不平。
等自己无罪释放,定要他好看不可!
没有女婢伺候,许娇河拎起茶壶,连喝了三杯茶水才勉强冷静下来。
她站起身来,回首透过山水屏风望向拔步床,锦被簇乱,软枕不平,仍是一副早上出门前的光景。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自己就从高高在上的怀渊峰之主,沦为了行动受限受限的阶下囚。
境遇转变之快,着实叫许娇河始料未及。
她仿佛没头苍蝇似地在房间内打转,一时又想到终究是今非昔比,往日游闻羽定会全然护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如梦世的人出言羞辱,如今却冷眼旁观了整场。
直到最后才出言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许娇河半是迷茫,半是窝气,忽然看见门外看守的人影中忽然出现了第三个身影。
“阁主,您不能进去。”
“我不进去,在这里同师母说两句话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