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要俯身开始为许娇河清理。
只是听鸢才弄干净衣裙,许娇河又挑刺道:“不想吃了,总觉得身上有股鸡片味,我要去沐浴!”
听鸢立刻顺从地答应道:“还请尊后继续用膳,奴婢遣人先去放水便是。”
许娇河点了点头,复而坐下,捏起筷子扒拉着口碗里的米饭。
刚吃两口,她又装作突然想起来一般对听鸢道:“对了,以后若我沐浴,不许有人在旁伺候。”
这次听鸢没有很快应下。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迟疑,笑着委婉道:“您贵为欲海未来的尊后,沐浴怎好亲自动手?”
“我是人类,你们是魔族,彼此的习性不一样。”
许娇河半仰着娇美的面孔,竭力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傲慢姿态,“我住在云衔宗的时候就是这般规矩,只因为不喜欢光着身子被人正常看着,又不是未开化的野人没有羞耻之心。”
“只是……”
听鸢还要犹豫,许娇河却抢在前头说道:“你口口声声唤我尊后,难不成这点小事也要驳我?”
搬出身份,以权势压人,自古以来都是非常有效且好用的办法。
听鸢忆及扶雪卿再三强调的,凡事让着些许娇河的叮嘱,态度旋即恭顺了下来。
“是,尊后,就按您说的办。”
……
上次许娇河睡得昏昏沉沉,并未仔细打量过寝殿浴室的构造。
如今在听鸢的带领下踏入其中,方才发觉它宽敞得不可思议。
中央一处方正的净水池可容纳百余人一起沐浴,另有四处圆形的汤泉镶嵌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听鸢指着那些泉池,向许娇河逐一介绍:“南面的赤池可以修复伤势,北面的玄池可以增加修为,西面的翠池可以净化心魔,东面的靛池则用于冲击真身蜕变的关限。”
四处泉池,功能齐备,每一滴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听鸢介绍得慷慨激昂,只为了向未来的尊后展示,她即将嫁与的夫君实力和财力有多么的深厚。
可许娇河却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毕竟对于并不修魔的她而言,这些东西再好,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她一面说着“嗯嗯好的,知道了,魔尊真厉害”,一面双手抵在听鸢背后,将她推了出去。
再反手锁上浴室大门,趴在门后侧耳留神着殿外的动静。
哒、哒、哒。
穿着硬质木底鞋的听鸢脚步清脆地离开,行至更外围的殿宇飞檐之下等候吩咐。
许娇河在袅袅的雾白水汽中,蹑手蹑脚走到了距离听鸢最远的角落。
她短暂思考了一番见面的开场白,而后从衣袖中掏出玉牌。
噗。
玉牌的封印开启,一颗圆溜溜的眼球滚了出来。
它在光洁的黑玉砖上滚来滚去,仿佛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许娇河低声唤道:“百目妖,百目妖——”
眼球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想从许娇河面前溜走。
许娇河眼疾手快捏住它,恐怖的外形加上滑溜溜的触感,叫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弱小又无助的眼球在许娇河指尖挣扎。
许娇河望着它,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被打回原形之后,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了吗?”
她想了想,又威胁道:“别装傻,奚遥,否则我就把你丢给扶雪卿。”
这个名字出口,如同高深的咒语般定住了眼球的负隅顽抗。
僵持片刻之后,眼球不情不愿地放弃抵抗,细若蚊鸣地发出一声“嗯”。
“姑娘有何吩咐?”
眼球,也就是百目妖奚遥,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还道你在竭泽猖狂成那个模样,是个不怕死的主,想不到一提起扶雪卿,你便软了下来。”
虽然想着和奚遥合作,但他到底也差点杀了自己。
许娇河记恨着这处,不冷不热地刺他一句,然后道,“扶雪卿想杀你,还是我把你给藏了起来。”
奚遥扭动滚圆的身子,调整着眼黑的位置,向上对准许娇河的视线:“姑娘不也想杀我?”
许娇河道:“我要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可你终究废了我的妖力和道行!”
奚遥在心中默默流泪,不过他倒并不怨恨许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