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温和地洒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跳跃着。高处的圣贤院笼罩在金黄的光芒之中,显得神秘而不可冒犯。
落选回家的弟子们满含热泪,只能期待着明年再来。
蜿蜒石径,飘过一片青色的衣角。
青泷张开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毛绒绒的触感。
在说完要教她识字后,谢知棠见青泷半是好奇半是新鲜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小食铁兽,便问:“想抱抱吗?它叫卷卷。”
青泷点点头,接过。
软乎乎的食铁兽搂在臂弯,老实说,还是挺沉的。
它的爪子搭在青泷的肩膀上,屁股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似乎在调整最舒服的姿势,嘤嘤叫了两声。
青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摔了它。她想了想,很诚恳地说:“像小芝麻团子。”
谢知棠很是骄傲:“我们家卷卷,可是甜豆馅。”
“什么甜豆馅的。”孟昱恨得牙痒痒,“我看是忘恩负义馅的。我天天累死累活地给它砍竹笋,它从来都不让我抱。”
燕瑶走过来,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卷卷的耳朵,轻飘飘道:“孟小爷你,和漂亮小师妹,我倒是觉得卷卷真有眼光。”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青泷,一双含笑的水眸,灵动而狡黠,像是两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叫人忍不住沉沦下去。
阴阳家·慑目。
周祉君曾在秦曜的命令下,用慑目探知过青泷的想法和情绪。但与周祉君带来的压迫与侵入感不同,此刻燕瑶让她感觉到的是亲昵。
面对面,青泷看到了。
看到了元炁的走向,在对视中元炁是如何在对方的眼中流转。
青泷的眼珠不自主地动了动,无意识地在模仿。
对视被裴淮序打断:“瑶瑶。”
他的手指上戴着与燕瑶相同的对戒。
燕瑶收起阴阳术:“只是跟小师妹开个玩笑嘛。”
她倒是没有恶意,只是爱玩了些。
数家孟昱,乐家裴淮序,阴阳家燕瑶,师兄谢知棠告诉青泷,这些都是他的朋友们。
“朋友”,青泷也曾经在少年的秦曜口中听过这个词,他与王修意气相投,指点江山的时候,也是互相将对方称为知己好友的。
师兄还告诉她,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见。要她三天后的晚上来见。
那个人同意了,她才真正算得上农家的弟子。
青泷点了点头。
谢知棠拿起桌子上小包的金钩虾米,喂给方池里的五色鲤鱼。他抬手时袖子中有光一闪,似是一个圆润的珠子。
留影珠?
她听说过,圣贤院的入学考试过程都要用留影珠记录下来,留作档案方便日后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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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泷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回想农家堂里的事情,不知不觉已按照飞玉笺里的通知,到了地处东南的寝室。在楼道里,她遇上了斜跨着行囊往同一间宿舍走去的熟人。
衡宁先开的口:“小兔子,听说你运气很好。”
稻谷鉴真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人人都知道有位靠侥幸进农家的新生。
青泷不知道衡宁为何总叫自己小兔子。但她没问,只是指了指门牌号,“你也是这间?”
衡宁抱着双臂盯着她:“嗯。”
青泷脆生生地说:“那我们俩倒是很有缘分。”
衡宁眉梢微动,径直推开门。一间宿舍分三室,中间有厅。
厅中的人正在布置,全身的配环首饰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在望向门口的刹那,所有的响声戛然而止。
青泷想过,既然秦曜也来了圣贤院,那么她难免会与从前的人相遇。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好在她一向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异常。
昨日种种,已譬如那张面具,烟消云散。
但婳梦显然没有她这样冷静。这位阴阳家巫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失态。
不过,当看到死了三年的人重新站在面前,谁又能抑制得住震惊呢?
阴阳家最擅控制情绪,婳梦很快以笑掩饰:“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啊,故人。眼前的人太像青泷了,身高、气质都很像,甚至也穿着一身青衣。但她绝不可能是,因为没有人能在诛杀阵中活下来。
即使心里无比清楚,但婳梦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将眼睛挪开。
是这样的一张脸吗?她心底的声音不停在激荡。
在青泷的面具下,也会是这样的一张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