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都知道,前有五宫长老携弟子护佑苍生,后有谢家、应家两氏族练法延长寿,如今那应家练的长寿丹还在青玉堂中售卖,十两银子一颗。”台下有人道。
说书的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如今的行云州里,还有个活神仙。”
“还有活神仙?!哪儿呢?”有人问。
说书的低笑一声,卖个关子,将故事从头说起。
要说起关于他们行云州的故事,就要从六万多年前灵璧神君以身化作结界壁,阻拦鬼域向曦地融合开始。那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哪怕是行云州中不识字的小孩儿也能说上一段,灵璧神君的故事截止于两千余年前,因为两千余年前曦地曾面临一场浩劫。
“地动山摇,阴气滔天,那便是曦地的现状,无数百姓颠沛流离,家破人亡,那便是曦地的命。”说书人道:“却有一人,阻拦了这一切,她用自己的性命结束了所有人的苦难,年纪轻轻便以凡人之身度化世人,即便生死魂却未灭,得苍天庇佑,化作了行云州的一位活神仙。”
“这我好似听说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也不知为何她一祭天,万事皆休。”
“我听人说,她是个天生的怪物,便是她为曦地带来浩劫,她死了曦地才有救。”
“可我却听人说,她是轮回泉转世投胎来人间历劫的,劫难过去去,便化作轮回泉了。”
台下交头接耳,台上的说书人也不急,只等他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才道:“是是非非,千年已过,尔等能知真相否?”
“你又知道?”
说书人笑道:“福祸相依,谁说得清呢。但有一点咱们却是不得不承认,若没有当初的她,便没有如今的你我。”
“这点我认,可你说的活神仙又在哪儿?”又有人问:“她变成了神仙吗?”
说书人唔了一声,点头:“神仙海为她之身,每日月升,只要你们站在神仙海便能听见她的声音,只要去验证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便知这行云州内,到底有无神仙。”
说完这话,说书人继续饮茶,润润嗓子后,又将谢家与应家后来对行云州的奉献加以润色地说了一遍。
要说那谢家,在漓心宫散了之后便护住了漓心宫书阁里的所有典籍,藏于谢家旧址,设下结界封印,由于现在亦无人会使那法术破阵,只等有缘人能遇见机缘,得见一二。
再说那应家,本就是炼丹世家,从提升修为和精气的丹药逐渐练成了延长寿命解毒强身健体的丹药,后世人还设了许多药堂医馆,青玉堂便是其一。
奚茴听愣了,就连花茶上桌也不知道,待那说书人将故事再转到别处她才轻轻眨了一下眼,扭头望向云之墨时有些不可置信:“他是在说我吗?”
云之墨点头:“是。”
奚茴却不知自己竟然能被世人记下,甚至拿她与过去的灵璧神君比较,即便这些人不知晓她的名字,却也能将她过去经历的事说个六、七分出来了。
诚然,她的死,不全为了世人。
却仍有一大部分的百姓认为她是旧世的神仙,是拯救他们于水火的恩人。这种感觉很微妙,从旁人的嘴里叙述着她的事迹,她竟也成了传奇人物了。
那厢说书人下台,奚茴问云之墨:“可他为何要说神仙海里有我的声音?”
“你若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听,那人不是说了每夜月升时便会有声音传来?”云之墨说完这句话,茶馆的小厮正好端着桃花糕过来,便道:“二位要去神仙海?那地方只可白天去,不能晚间去的,到了夜里神仙海上飘鬼影,听说还有鬼嚎声,大伙儿都知道也都不敢去,那说书的老先生才敢这样胡编乱诹。”
奚茴问:“如今还有鬼吗?”
小厮摇头:“没了。”
“那为何要说神仙海里有鬼影?”
“我也是听人说的,没亲眼见过,二位若胆子大,便自己去探索吧。”
奚茴的确好奇,她惊讶自己留名两千余年,更惊讶当年的问天峰,后来的天坑,化作了如今的神仙海,便是她在山上看见的那片茫茫绿草,竟被人说成是她身躯所化。
奚茴才不怕鬼,如今的世人都没见过鬼,她却是才从鬼域里出来没多久的,既想知道传言如何传出来的,不妨与云之墨亲自去看。
夜深人静时,月亮隐入了云层中,果然到了晚上神仙海处便没有人逗留了。
野草只没过人的膝盖,一片幽绿,一直延伸到远方山下。
月光从云层中渐渐露出来,光芒照在草叶上,青绿的韧草间漂浮着灵光,一点点浅绿色似是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因地势不同而变化成不同的形状。一簇簇灵光拥成团,顺着风在上空飞荡,像是烛火下晃动的人影,又因其颜色过深,四周静谧,却被人误会成了鬼影,属实有些冤枉。
“原来鬼影从这而来啊。”奚茴伸手接住了一粒灵光,心中有些感叹,当年行云州人人有鬼使,人人可见鬼,人人也都认得何为阴,何为灵。
如今行云州的人简单纯粹了许多,他们知道的少,却更潇洒自在,没被数条规矩固于框架下,更为自由。
“那我的声音呢?”奚茴仔细去听,她什么也没听见,只有浅浅的风拂过草叶发出的沙沙细响。
风渐大,忽而一阵声音像是沉闷的铃铛,从远古传至耳畔,咚咚两下便没了。
奚茴震惊地看向云之墨,抓着他的袖子问:“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云之墨见她灵动的表情,心口像是被小鹿一头撞上,又酸又麻的。
“这是什么声音?”奚茴好奇。
云之墨问她:“你想知道?”